第292章 论道(6 / 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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惑,与严司马一同参详一二罢了。”

严可求点了点头,缓缓道:“《春秋》二百四十二年间,弒君三十六,亡国五十二,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,不可胜数。”

“孔子作《春秋》,於褒贬之中暗藏『微言大义』,欲以手中之笔为刀兵,行笔伐之功,以求拨乱反正,重塑礼乐。”

“可到头来,这天下,是更乱了,还是更治了”

这话问得极其诛心。

他是在问,你们这些读书人世世代代空谈的“大义”,於这纷繁乱世,究竟有何用处

你家主公刘靖,在江西所行之事,又合乎哪一家的“大义”

青阳散人沉吟片刻,正色答道:“司马此问,可谓问到了天下读书人的根本。”

“在下斗胆以为,《春秋》之大义,不在於其最终成败,而在於其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』。”

“它为后世千千万万的读书人心中,立下了一根標尺,也悬起了一把戒尺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清澈,直视著严可求的双眼:“標尺在,则世间善恶尚有分別;戒尺存,则我辈行事终有忌惮。”

“倘若连这把戒尺都弃之不顾,那人人皆可为王莽、为董卓,君臣父子之纲常荡然无存,天下將彻底沦为纯粹的弱肉强食的兽域,再无人言礼义廉耻。”

严可求眼中闪过一丝讚许,但语气依旧平淡如水:“说得好。”

“可这標尺,终究只是纸上之物。李先生云游四方,想必见闻广博,不知依先生所见,这根標尺,於当今这世道,可还有用”

话题,自然而然地从经义,转到了时局。

青阳散人闻言,长长地嘆了一口气,脸上流露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悲悯与无奈:“实不相瞒,在下也曾有过与副使同样的困惑与绝望。”

“数年前,在下曾云游至北方一州,其州官亦是饱读诗书,出身名门,满口仁义道德,更以清流自居,常与州中名士高谈阔论。”

“然其治下,赋税之重,苛捐杂税之繁多,简直猛於虎狼。”

“在下曾亲眼见到一户农家,因实在交不起官府新设的『人头税』,其家中老父,竟在深夜,亲手將刚刚出生的次子溺死在水盆之中,只为能让全家老小苟活下去。”

他声音也变得沙哑:“那一刻,在下便在想,这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,若是最终只为了让自己盘剥百姓的时候,能盘剥得更心安理得一些,更能为自己的暴行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,那这书,不读也罢!”

严可求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,握著茶杯的乾瘦手指微微收紧。

青阳散人所描述的那幅人间惨状,与他近来在广陵城外所见的流民之苦,何其相似!

青阳散人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剧烈变化,自顾自地继续说道:“在下当时心灰意冷,自觉平生所学皆是无用之物,便一路南下,本欲寻一处深山了此残生。”

“却不想,在途径饶州地界时,又见到了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。”

“在下见一县令,正带领著数百百姓修筑引水的沟渠。”

“时值正午,烈日当头,那县令竟与民夫一同坐在田埂上吃饭,吃的也是一样的糙米饭、盐菜乾,身上脸上全是泥浆。”

“在下心中好奇,便上前与之攀谈。”

“那县令告诉在下,他本是一介屡试不第的落魄秀才,幸得新任刺史不弃,破格提拔。”

“刺史大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:『你头上的官帽,是你治下百姓给的;你口中的饭碗,也是百姓给的。”

“若不能让你治下的百姓吃饱饭,穿暖衣,你这个官,不如不当!』”

严可求终於忍不住开口:“这位刺史,便是你家主公,刘靖”

“正是。”

青阳散人郑重地点了点头:“在下后来有幸,见到了我家主公。他问我,治世安民,当用何策”

“在下不才,引经据典,大谈儒家王道与法家霸道之区別。”

“主公却笑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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