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 论道(7 / 9)
打断了我。他说,那些圣贤书上的大道理他都懂,但他觉得,对於挣扎求生的寻常百姓而言,最紧要的,不是什么王道,也不是什么霸道,而是两个字——『活路』。”
“他说,为政者,无非是打开一扇门,修好一条路。”
“让想种田的人有田可种,有粮可收;让想经商的人有货可走,有利可图;让想读书的人有书可读,有进身之阶。”
“让这天底下所有不偷不抢、勤恳度日的人,都有一条可以凭著自己的力气,堂堂正正走下去的活路。”
“这,便是他的施政之本。”
活路!
这两个朴实无华的字,在严可求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响!
他读了一辈子书,想了一辈子兴亡治乱,辅佐武忠王不知多少岁月,却从未有人能用如此直白,又如此深刻的两个字,道尽这为政之本,安民之要!
青阳散人见他神情剧震,知道那颗最关键的种子,已经在他那片看似枯寂的心田中种下。
他缓缓地站起身,整理衣冠,对著依旧枯坐在那里的严可求,行了一个庄重无比的揖礼,深深一躬,直至头顶几乎触及地面。
“李鄴今日前来,不为我家主公求金银,不为我家主公求权位,只为替我家主公,也为这天下的读书人,向您求一条『路』。”
“一条能让圣贤书上的道理,真正从庙堂之上,走到田间地头的路。”
“一条能让天下士子,不必再坐而论道,能学以济世,立身扬名,一展胸中所学的青云之路!”
“更是一条,能让这崩坏崩坏的世道,这千千万万在苦难中挣扎的百姓,重新看到希望的……活路。”
说完,他直起身,目光清澈如洗,再不多言一字,转身静静地离去。
空旷的前厅之中,只留下严可求一人,在原地枯坐。
许久,许久,老管家才敢轻手轻脚地走进来。
他想要为主人换上热茶,却见自家主人正痴痴地望著那杯早已冰凉的茶水。
“活路……”
严可求喃喃自语,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悲凉。
“这腐朽不堪的世道,哪里……哪里还有活路……”
他站起身,走到书案前,在一堆积满灰尘的陈旧公文之中,费力地翻找出一幅早已泛黄的淮南舆图。
那舆图之上,山川河流,郡县城池,墨跡已然模糊不清。
他伸出乾枯的手指,最终重重地落在了歙州与饶州的交界之处。
“武忠王啊……你当年临终前曾言,要给淮南百姓留下一条活路……”
他对著舆图低声自语,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与决绝。
“如今,这条活路,莫非……真的在江西”
……
拜访完严可求之后,青阳散人又在广陵城中看似无所事事地停留了两日。
他没有再拜访任何人,只是每日更换衣衫,或作商贾,或作游学士子,在广陵的街头巷尾、茶楼酒肆中行走,將这座淮南首府的繁华与萧条,將那兵戈將起的肃杀之气,尽数收入眼底。
他知道,他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。
种子已经悉数埋下,至於何时能够发芽,是能长成庇护一方的参天大树,还是中途便被这乱世的风雨摧折,那便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。
数日后,一个寻常的清晨,青阳散人悄然出城,启程返回歙州。
与此同时,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歙州刺史府中,刘靖收到了青阳散人通过信鸽加急传回的密信。
信中,青阳散人並未详述广陵之行的种种波折与凶险,只轻描淡写地提及,清河崔氏的丹阳分支已然同意了这桩亲事,並且极为通情达理地表示,乱世一切从简,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纳徵四礼可由使者一併办妥,以体谅刺史大人公务繁忙,两地路途遥远之不便。
刘靖仔仔细细地看完信,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。
他將信纸轻轻放下,修长的手指摩挲著信纸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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