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六章 安达成魔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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操戈」丶「不知体统」丶「徒增烦忧」几个词,像几颗冰冷的算珠,精准地敲打在安达和孙健的心头。

尤其是「上峰」的提法,明确点出了邓修翼高于所有人的地位,以及他们此刻行为对尊长的不敬。

陈待问说完,目光沉静地看向两人,语气依旧平稳,却带着一种秉笔太监应有的丶不容置疑的权威,尤其是对品级较低的安达:「孙提督执掌东厂,事务繁巨;安公公掌礼仪房,年节将近,仪典更需精心。

天寒地冻,二位在此耗费精神,实非本监之福。

他微微颔,仿佛只是给出一个最合理的建议,「还是请各自回值房,安守本分为上。

莫要在此,扰了掌家清静。

」说完,他从容转身,步履沉稳,径直向朱原吉所在的内室走去,青色的袍角在寒风中纹丝不乱,自有一番清风明月的气度。

安达被陈待问那平静却隐含锋芒的话压得心头一窒,那句「同僚操戈」丶「徒增烦忧」和「安守本分」像无形的绳索勒紧了他。

孙健也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,满腔怒火被那冰冷的「体统」和「上峰」二字,以及陈待问点出他东厂职责的话压了下去,只剩下憋闷和一丝被点醒的烦躁。

他狠狠剜了安达一眼,从喉咙里重重哼出一股白气,猛地一甩袖子,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
安达独自留在冰冷的廊下,脸上阵红阵白,方才的狂怒被一种更深的忌惮和不安取代。

陈待问那看似平和却字字诛心丶隐含命令的话,比孙健的怒吼更让他难受。

他阴鸷地盯着陈待问消失在门内的背影,又望了望紧闭的内室门,最终咬了咬牙,也转身悻悻离开,脚步有些虚浮。

安达悻悻然离开司礼监,心头那股被陈待问压下的邪火和不安仍在翻腾。

他低着头,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在通往内廷的宫道上,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这纷乱的局面,冷不防前方传来一声温和的呼唤:

「安公公?这是往哪儿去啊?」

安达抬头,只见尚宝监掌印太监曹淳正站在一柄覆雪的宫灯旁,身着寻常的靛蓝蟒袍,脸上带着惯常的丶仿佛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平和笑意。

曹淳年过五十,面皮白净,皱纹不多,眼神温润,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和气人。

安达心头一凛,面上却丝毫不显,慌忙紧走几步,在冰冷的宫砖上「噗通」一声跪倒,额头触地:「小的安达,叩见曹掌印!

小的去尚仪局核对年节仪程,不想冲撞了掌印!

「哎哟,快起来,地上凉。

」曹淳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亲热,虚扶了一下,「年节事忙,辛苦安公公了。

」他等安达爬起来,才慢悠悠地踱近两步,目光温和地落在安达犹带一次愤懑和不甘的脸上,像是闲聊般问道:「刚从司礼监出来?邓掌印的病……可有好转?咱家这心里,一直惦记着,前儿个还让人送了点老参过去,不知可合用?」

安达垂着眼,恭敬答道:「谢掌印挂念。

掌家还是咳得厉害,精神短。

您送的老参,小的替掌家谢恩了。

」他心中却飞快盘算:曹淳和邓掌印素无深交,往日不过点头情分,掌印病重闭门,这位位高权重的尚宝监掌印连面都没露一次,只打个小火者送了份不痛不痒的礼,此刻却做出这般「惦记」姿态……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
曹淳轻轻「哦」了一声,点点头,那温润的目光却像带着无形的探针,细细描摹着安达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。

「静养好,静养好啊。

只是……」他话锋似有若无地一转,声音依旧平缓,「咱家瞧安公公这眉宇间,似有郁结之色?可是在司礼监……遇着了什麽不顺心的事?不妨说来听听,咱家在这宫里头年头久些,或许能宽解一二。

安达心里警铃大作,面上却堆起感激的笑容,连连欠身:「掌印关怀,小的感激不尽!

小的伺候掌家,尽心是本分,哪敢有什麽不顺心!

就是……就是忧心掌家贵体,愁得夜里都睡不安稳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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