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3章 诸位大人看看吧(1 / 3)
那张只有两指宽的纸条,被林默压在案头的青铜镇纸下,已经压了两个时辰。
纸条上的字稚嫩得像刚学走路的鸭子,但意思却硬得像铁。
林默没有立刻发作,甚至没有叫来那个负责监察的御史。
他只是把手里那盏已经凉透的茶倒进笔洗,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。
半个时辰后,一份带着泥土腥气的密报送到了案头。
写纸条的孩子叫陈小砚,九岁,建宁郡郭村郎中的儿子。
这孩子在乡里的讲学堂蹭了两个月的算术课,回家无聊翻看父亲的药账,结果算出了那个足以要人命的窟窿。
这窟窿不是钱,是药。
“三年,退热用的麻黄和柴胡,每剂少了三钱。”林默指尖叩着桌面,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郭村这三年因为高热没挺过来的孩子,有十二个。”
站在下首的情报官垂着头:“查实了。药材商是县丞的小舅子,扣下来的药钱,大半进了县衙后宅。”
“好得很。”林默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冷笑,却没伸手去拿那支象征生杀予夺的令箭。
他转头看向旁边那个刚挂牌不久的“民录司”牌匾。
“把这案子转过去。”林默把密报折好,“别用官差,让‘学生监审团’去。那五个刚从讲学堂选出来的半大孩子,不是正愁没地方练手吗?让他们去算这笔账。”
成都城的风向,变得有些微妙。
锦绣庄的后院里,原本堆满蜀锦的库房如今全是墨香。
诸葛琳琅正挽着袖子,指挥几个伙计把新印出来的书册分类。
那些书封面上没有圣贤教诲,只有带着泥土味的名字——《耕读纪实》、《机杼语》、《江上谣》。
“大小姐,这书……真有人买吗?”伙计擦着汗,一脸迟疑,“这上面写的都是种地、织布的大白话,那些读书的老爷们不得骂死咱们?”
“他们骂他们的,百姓看百姓的。”琳琅把一本刚装订好的《机杼语》递给旁边一个织娘。
那织娘并不识字,但看着封面上那个画出来的织机,手忍不住摸了上去。
书里记的不是之乎者也,而是哪个季节桑叶最嫩,哪种丝线最吃色,那是她们这辈子活出来的经验。
夜色渐深,旁边临时搭起的授课点却亮起了灯。
那对盲夫妻正捏着学员的手,教他们在蜡板上刻字。
学员里没几个正经读书人,多是扛包的苦力、杀猪的屠夫。
角落里,一个穿着发白旧公服的老吏,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。
“我想学个字。”老吏从怀里掏出一封被摸得起毛的信,声音颤得像秋风里的枯叶,“儿子在汉中前线寄回来的,我不放心找人读,怕人家读错了哄我……我想自己认认,他还活着没。”
琳琅站在阴影里,眼眶发热,没说话,只是默默给那盏油灯添了一勺油。
与此同时,郭村的祠堂里,气氛却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九岁的陈小砚被五花大绑跪在祖宗牌位前,那个当郎中的爹跪在一旁,抖得像筛糠。
族里的老太爷举着家法藤条,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写满了狰狞。
“辱没父辈!大逆不道!”老太爷唾沫横飞,“你爹也是你能算的?这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,你这是要把全族的脸都丢尽!”
藤条带着风声抽下来。
“砰!”
那不是藤条抽在皮肉上的声音,而是祠堂大门被踹飞的巨响。
风雪卷着几片枯叶冲进大堂,苏锦一身戎装,甚至没下马,那匹枣红马喷着白气,铁蹄直接踏碎了门槛。
“谁敢动他?”
苏锦手里的马鞭在空中炸了个响花,两个亲兵如狼似虎地冲上去,一把夺下了老太爷手里的藤条。
“军爷……这……这是家事……”老太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“进了民录司的案子,就是国事。”苏锦翻身下马,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咔咔作响。
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纸,那是五个学生花了一整夜算出来的核查报告。
她走到陈小砚面前,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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