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 我们改变不了所有人（2 / 2）

地立了个无名碑，碑文刻的是：‘此处埋骨者，或忠或伪，待证于后人’。”

“做得好。”林默看着那截断骨，眼神沉得像深潭，“与其现在翻案让狗急跳墙，不如把这根刺埋在他们心里。听说讲学堂那帮学生搞了个‘考据组’？把这线索漏给他们，让他们去查。”

门帘再次被掀开，这次进来的是阿依。

她手里捧着一本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册子，眼圈红红的。

“找到了。”阿依把册子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，“义父晚年的日记残页。”

林默接过来。

泛黄的纸页上，董和的字迹依旧刚劲，只是透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。

“吾儿若归，勿寻仇，但求其敢疑。”

林默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行字。

这老头子，到死都在给他铺路。

不是让他去杀人报仇，而是让他教会这天下人，学会怀疑，学会不盲从。

“这句话，我已经让人抄了一百份，送去各个村塾了。”阿依吸了吸鼻子，“有个八岁的小姑娘问我，如果现在怀疑大人说的话，算不算不孝？教书先生一边哭一边点头说算。”

“大孝。”林默合上日记，吐出两个字。

冬至大典定在三日后。

没有祭天，没有繁琐的礼乐。

林默站在高台上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，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：

国史编修增设“民录司”。

不收圣旨，不收奏折，专收庶民的日记、账本、批注、童谣。

他亲手把李念祖的那本作业本、盲夫妻的刻字蜡板，还有那截断骨的照片，放进了第一只红漆木匣。

“啪嗒”一声，铜锁落下。

那声音不大，却像是在每个人心头敲了一记重锤。

“我们改变不了所有人。”林默转身，对着身后的苏锦、琳琅和阿依，声音低得只有他们能听见，“但至少能让真相，活得比谎言久一点。”

典礼结束回到府里，天已经黑透了。

书房的窗户没关严，飘进来几片雪花。

案头上压着一张窄窄的纸条，既不是公文，也不是情报。

看字迹，应该是个刚学会写字没多久的孩子。

“叔叔，我发现我爹买药的单子上少了三味药，药铺掌柜说我不懂，但我查了书，书上说那三味药是救命的。我能告诉你们吗？”

林默看着那行稚嫩却力透纸背的字，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真实的笑意。

窗外，新雪初降，将这污浊的世道覆盖成一片白茫茫的干净。

这天下，终于有人开始较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