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 最完美的“投名状”(3 / 4)
印按在旁边一张白绫上,印迹很浅,几不可见。按完,他把印拢进袖:“请。”来人受绫,拱手退去。鸩随他一道出门,风把她的衣角斜斜吹起一指宽。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枚被“借”的命,目光没有停。她的刀今晚收得更稳,稳得像她心里有人把一盏冷灯慢慢调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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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中,郭嘉接过绫。他没有立刻展开。先将指腹在绫面上轻轻抹过,像摸一片湖的皮。他知道这一卷,不是“告密”,是“投名”。他在心里为那两字加了一点注脚:投给谁,名就是谁的。他缓缓展开绫,字不密,神极密,绫纤维里透出写字之人的手劲——起笔犹疑,收笔决绝,像一个把自己从旧门楣下刮下来的男人。
几处名字不在他先前的图谱上。几处“常往”的脚印,从宗室旁支拐到官街东庑。他看见一处小角落里写着“某宗室内侍,昔藏玉带,今护旧带影”,绫边用极细的字补了四个字:“气重,势轻”。他看见另一处写着“尚书台中某掾,暗设帐修礼”,旁下注“心贪,胆薄”。这些脚注是周胤的笔,是“人心”的笔。比名字更有用。
他不抬头,开口:“主公。”
曹操垂目,手指沿杯沿缓缓拂了一圈,杯中酒波微微一颤:“何如?”
郭嘉把绫推一寸:“比我们先前的网更密一寸,比我们先前的目更深一寸。它不是凭刀逼的,是人自己送的。”他抬眼,笑意温冷,“你看,忠诚,也是有价码的。只是董国舅,给不起罢了。”
曹操指节在案上敲了两记,眼底的锋收而不露。他把手往外一翻,白绫轻轻一紧,像一条河的水位上升了半寸。他不问“如何处置”,那是命令,不是问题。他只问:“能借几分大义?”
郭嘉把“怨气为薪”的四个字从心里翻出,像从炉下抽出一把柴:“国舅‘怨’,皇党‘恨’,百官‘惧’,人心‘疑’——四气合炉,薪已足。我们不需大喊‘叛’,只需在明日的朝上,把这卷绫递给陛下看一眼,再递给清议看一眼。‘怨气为薪’,火自起。”
曹操“嗯”了一声,像从喉底推了一块石:“仲德如何说?”
“借。”郭嘉笑,“借命一息,明日偿两息。宽狭在我们手里。‘留’‘斩’各半,让城心知道刀与礼都在。”
曹操把盏推开:“程昱之法,于‘度’‘节’之间。好。”他目光在席间一掠,停在两个人身上——王子服与种劭。前者唇边酒痕如朱砂,后者袖口整洁、眼底疲色未退。他知道谁有胆,谁有算。刀落之前,他愿给他们一口气,用来决定谁的名能留,谁的名要断。
郭嘉收绫,举指一点。殿外暗纹微亮,织手耳后的汗冷了一度。他把竹牌“人心”一列往前推了半寸,内心默念:第二道菜,已端上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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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胤回到宅时,院门的影壁下有一个小孩靠着墙睡着。那是隔壁家的,他父亲半日不回,母亲哭干了眼。孩子没哭,一直没哭。他睡得很深,嘴角亮亮的,是涎,是湿的梦。他近前,蹲下,把自己袖里的一小块蜜饯塞到孩子掌心。孩子手收得很紧,像抓住了什么。他知道这不是善。他只是在证明——自己还没彻底坏。
老母未睡,坐在床边,从经卷中抬起眼。周胤额头的汗未干,眼底有两道更深的影。他跪下,把头贴在床沿:“孩儿无能,今夜……背了你教的‘忠’。”老母看着他,叹息一声,手从枕下摸出一条旧布带,带上还缝着他小时候的名字。她把带放他手心,合上:“活,才有讲‘忠’的机会。”
周胤肩膀一颤。夜从窗纸上轻轻掀了角,又落下。天还黑,黑得像一个长洞。他把带揣回怀里,闭目坐了很久,直到门外有极细的丝在风里“叮”了一下——织手在记号。他知道,自己已经被写进某一列名里。他不知道是“留”,是“宴”,还是“斩”。他只知道,自己已经把名字投给了另一个“名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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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更深,许褚押解的车队在御道尽头停下。吴子兰在车上沉默。他知道自己的“聪明”被捉住了衣角。他也知道此刻装不知比什么都笨。他抬眼,看见远处殿檐下的一点微光。那光像刀也像水。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:这座城的夜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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