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 最完美的“投名状”(2 / 4)
字。字会骗人,眼不会。他问第三句:“你要价几何?”
“只一件。”周胤道,“家,整。”
“还有没有第二件?”程昱问。
周胤沉默。他喉结滚动,额头出汗。他想说“我想活”,又觉得这句话太丑。半晌,他道:“若有一日……可为朝廷正名,我愿写下第一句。”
程昱挑了挑眉,像是听见了一种荒唐的诚实。他点头,指节一叩,门边的影动了一动,一只细白的手从阴影里伸出,接过那卷绫。那手的掌心很冷,冷得像刚从水里取出来的刀。周胤眼角扫过——“鸩”。她在这儿。她落座不言,眼里只有线和刀,不多一丝人情。周胤心里一落,立刻明白,今夜引他来的人,正是她。所谓“求路”,不过是人家早把路铺好,等他自己来走。
程昱用极薄的笑把这一刻的冷收拢:“拿回去,交给该交的人。”他对“鸩”道。鸩点头,袖口里薄刃发出一声极浅的颤,像昆虫在春夜振翅。程昱又对周胤道:“命,你若求的是命,我给你一个字——‘借’。借不是赦,借也不是恩。借你一息,明日要你偿两息。你能受?”
周胤拱手:“受。”
“好。”程昱低声,“再问一条——董承之外,还欠谁的账?”他盯着周胤的眼,像看井底的水,“不急。慢慢说。你怕说错,我不怕你慢。”
周胤的呼吸乱了一下,又被自己按住。他把夜里压在胸口的石头一块一块拿出,放在案上。他说了四个名字。不是《九卿》签上的堂名,不是市井坐馆先生的名字。他说的是几条桥边的影、几间廊下的灯、几座宅里“常来常往”的婢仆与假面下的“亲戚”。他把人心上的缝一线一线拆开,拆得连自己都恶心。他知道这恶心会留在后半生。他还是拆。
说罢,他感觉自己的背被夜风磕了一下。程昱把袖角前移一寸,遮住了风口。很小的一个动作,像有人在一局棋上轻轻护住了某一子。他问:“够了吗?”
“还不够。”鸩打断,声音很轻,“他还有一件没说。”
“什么?”程昱问。
“刘备。”鸩道,“他走了。留的是债。”她把那卷绫按在案上,指尖一挑,绫扣轻轻一响,丝结未散。她的眼神里没有讥,也没有问,只把“走了”两个字说得很平。
周胤抬眼,看见鸩。他忽然明白,今夜放“玄德公”,不是走漏,是布。是一尾鱼带着网眼上的气息游出,去另一片水搅波。程昱把目光从绫上移开,落在周胤脸上,低声:“他走了,与你何干?”
周胤苦笑:“‘皇党’在许多人的心里,不是一个名字,是一口气。那气若不出,迟早也要炸在城里。今夜放一口出去,城里才活。”
程昱“嗯”了一声,这一声里有赞许,也有审视。他起身,绕过屏风,像一阵风从药香里穿过去。他在帘下停了停,回首:“你想要‘正名’,先把名投对。”
周胤叩首:“谨受教。”
他起身退出,走到门口,忽听身后有极轻的“叮”。那是鸩弹了一下案角的铜片提醒他:这条从“投名”到“活命”的路只铺了一半。另一半,要他用后半生去走。
门后风大,药铺门板像一张冷脸在他身后合上。他停在门廊下,几乎要吐。喉咙深处涌上来的不是酒,是一种酸,是怨,是骂自己无用的恨。他把它们咽下。他对着夜点了一次头,像对着某个人立下的誓。他知道,今夜之后,他不再是董承门生。他只是一个把命押给了“借字”的人。
他脚下的青石冷,冷得像薄冰。他沿着够得着的黑走回去。天蚕丝沿屋檐低垂,末端极细的铅坠稍稍一晃。暗室里,织手敲了敲“宴”列竹牌,抬指点在“人心”两字上方,低声:“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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药铺帘后,鸩把绫交给来人。来人穿青常服,袖口露出一线黑甲的边。那是一尾在暗水里游得极稳的鱼,背负一只小小的银壶——郭嘉的物。银壶盖未开,壶嘴对着帘外。来人抱拳:“仲德,祭酒。”
程昱把两只字分开看了一遍,笑意淡淡:“此‘祭’不是死,是点灯。”他说完,无声地从案下取出一方旧印,刻着“度”与“节”。他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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