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章 天子玉带,曹公之箭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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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,左臂伸成一条直线。弓角静,弦鸣如丝。第一箭出的时候,声音比风还轻,像有一根看不见的指把空气拨了一下。箭从熊鼻前过,擦出一道热,逼得它抬头。第二箭紧接着在它咽喉下停了一停——不是停在空中,是停在曹操的手指上。他把那一点“停”轻轻挪了一丝,然后放。第二箭扎在熊的喉结与胸骨的交界处,恰好是呼吸的门。熊躯干一震,扑势却不改,反而因为痛加快了一瞬,像一块离弦的石,直撞朱帷。

第三箭,才是“箭”。

曹操没有换气。他拉开弦,整个人像一张干净的弓。弓有一个看不见的圆,圆刚好在他的心口。弓满,弦鸣,第三箭出手。从它离弦到入肉,众人几乎只看见了一条细得不可名状的白线,白里带金。箭没有射它的心脏,也没有射它的头颅,而是“穿”过了那张张狂的嘴——“噗”的一声,带出一小股暗红的雾。熊本能地一撤,下颌往后一仰,重重倒下,离帷还差一臂。它在地上抽了一下,便静了。帷没有动,流苏只是慢慢地,轻轻地,摆了摆。

许田,静了四息。

静里的第五滴水落下,像把时间的线重新系紧。然后整片草地忽然爆出一片不可遏止的欢噪。有人拍掌,有人跺地,有人“好”字还没吐出已被身边人的“好”压住。军士们的目光亮得像刀背,诸生们的喉咙里堵着一个原想讲理的“理”,张了张口,最后变成一个少年才会有的惊叹。市井里来的百姓把脚伸得更前,踮得更高。远处,卖烧饼的在“咔嗒”声里把饼合上,笑得牙都亮。

帷边,有人缓缓上前一步——不是天子,是太常署的小臣。他捧一物,沉声道:“天子有命——赐曹公玉带,以报救驾之功。”声音不高,字字分明。风在他说“天子”两个字的时候,恰好没动;到“玉带”的时候,轻轻掠了一下帷面,那一条极细的暗纹便像呼吸般起落。人群里有人下意识地跪,有人扶着别人肩头弯了一半,犹豫着又直;更多的人只是把肩往里一收,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按在位置上——这就是“礼”的力。

“玉带”两个字在董承耳里像一把钩。他眼角抽了一下,手指悄悄摸到自己腰间。那里,衣带结打得极紧,压在皮肉上。他的脑子里闪过的是另一个“带”——那张被藏在衣带里的诏。那诏的字在纸上是黑,在心里却红。如今“玉带”光明正大地出了帷前,黑与红就像被人拿来当众对比。王子服仍立在左三,他把手从袖里略略伸出来,又缩回去,眼神却始终黏在那一抹玉的温光上,像一只习惯夜行的小兽,忽然闯进了一间满是灯的屋子。

玉带呈至阶前。曹操未跪,先俯身抱拳,双臂平举。他的手是稳的,手背的青筋不显,却有一股不可撼的力。他不说“臣惶恐”,也不说“受之有愧”,只是长身一揖,声音平平:“吾受。”

“吾受”两字落下,比“谢恩”还要重,重得像把一块石头丢进水里,荡出去一圈一圈的涟。近处的人先被这股“重”压了一下,然后莫名其妙地觉得这“重”就是理所当然:他救了驾,他有功,他配带。

郭嘉侧目,眼里的光收住半分。他没有看玉带,他看人眼。从董承到王子服,从种劭到吴子兰,从几位无名却在昨日台前把“臣愿”喊得太满的人,到今天只在袖口上亮了一回便急急收住的人——每一双眼,都在这条玉带出现的一瞬里,透出一点应激的亮。亮是“心”的反光。它们闪了一下,又藏回去。他在心里把这一下记在名字后面,有的打了一个极小的勾,有的画了一个极浅的叉,有的只标一颗点——点是留待明日堂上问话时才会“响”的簧。

太常官又唱礼。四成雅乐起,钟鼓亭下,鼓面被轻轻敲出一个固定的节拍:长、短、短,再一长——正是昨日台前“叩”台的那套序列。众人未必识,只觉心口里的鼓悄悄同着它一起走。“礼”在,“影”在,“箭”也在。

曹操把玉带系在腰间。非夸张地绕两匝,恰好一匝,结打得很稳。玉温不凉,贴着他的甲,一点点被体温暖住。他侧身,向帷前拱手,礼不过,便转,昂然而立。有人在下面喊“曹公神射”,有人喊“救驾功高”。他未回,不笑不恼,目光平直地扫过猎围——那是“主”的目光,淡淡承认了自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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