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章 天子玉带,曹公之箭(3 / 5)
在这个“局”里的位置。
郭嘉忽然指了指右侧猎围,道:“主公,再赐一箭。”
曹操挑眉。
“射柳。”郭嘉道,“不射兽。射一片最薄的叶。”
曹操抬手。随从呈弓。柳在北阙外,清晨的风把它压低,叶边薄得像纸。曹操不看叶,他看风。他稍稍等了一等,等风从“西北三分”切到“正北一分”,弦一响——箭过去,叶子动了一动,像被一只小虫咬掉了一口。叶没断,脉断了一条。柳梢颤了两下,便止。掌声落迟了半拍,却更响。诸生里有人低声道:“君子有射,不执中;不为中,正其志。”身边的同伴立刻以肘撞他,示意闭嘴。他却自己就闭了,忽然觉得“志”这个字从纸上走到了地上。
董承看那片叶,眼底的火分了些给眉梢。他在心里对自己说:“志可正。”他又把目光从曹操腰间的玉带挪开——挪得不太利索——把视线硬生生放到帷面那一丝呼吸上。呼吸在,便是“天子在”。他这样安慰他自己。
但风却在同时把另一条“呼吸”吹到了别处:城南。荒井上覆着的烂木,今晨辰初已轻轻被人挑开一寸;井下的旧盐渠泥被掏掉半条道,水悄悄走;覆柳桥上的“疫”谣再传了一回,巡街的绕过去,一边骂,一边绕;驿馆马棚里那匹驽马抬头看了一眼门缝里的光,鼻翼喷出一小股白气,安静地把最后一口干草嚼碎——这些动静,此刻都藏在许田的鼓声下。鼓声在,便没人听见水声。
玉带既赐,礼既行,猎官按仪,鸣金“第三”。这一下落下,猎围渐合。弓车上的箭被分成三列,三列箭尖各指一边,似冷非冷。曹操侧过肩,目光略略朝荀彧、荀攸所在处一投,二人会意,各自移步——荀彧去看人,荀攸看路。郭嘉不动,手指在袖里轻轻一敲。他在等“言”。言不是台上的,他要的是人群里的那些不小心漏出来的一点点。
人群终于有了“言”。有人说“鹰好”,有人说“箭准”,有人说“玉带一出,天心可见”。更多的“言”在肺叶深处绕着走,还没化成音。王子服偏头,低声对身侧一人道:“君侧既清,吾辈仍当各守其位。”那人点,声音却轻:“位未必永。”这句话立刻被他自己收回去,像刚抛出去的石子被他自己伸手接住,放回袖里。
郭嘉恰在此时看向他们。阿芷站在更远的地方,指尖在空气里划了一下,像把一个繁复的字拆成两个简单的偏旁——她把“位”与“心”分开记录了。
猎围里有一瞬的小乱。两只野猪被后队官卒驱得太急,彼此一撞,人群便哗然。张飞手心痒得很,臂甲下的筋弹了一下。关羽斜一眼,就把那一下压下去。刘备不看那两只猪,他看空舆。他看那一条呼吸如何起,如何落;落到最浅的时候,帷角略略掀了一线,又合。他忽然笑:“影,是最好的演员。”
孙乾听见,心里一跳。他移到车侧,压低嗓音:“主公——”刘备抬手,压了压他的指。他没有立刻动。此时动,便是不安。他要“义”。他要让所有人的目光先看鹰,再看风,再看箭,再看玉带。他要让自己,像一根干干净净的线,穿过这四样东西,从前场穿到后场,再从后场穿回前场,最后才悄悄地退到人潮以外——他要的是这根线不被任何人的指尖拽住。
郭嘉看向远处的槐影。他看见那辆旧车的帘起,落,起,落,节拍同漏刻。漏刻此时正滴第七滴水。第八滴,便是“换场”。他嘴角极浅地动了一动,像把一粒砂轻轻含到舌下。他说:“主公。”
曹操转目:“嗯?”
“礼已立,箭已名。”郭嘉道,“请鸣第二金,收前围,开侧围。人心在正面看够了,让它到侧面去想一想。”
曹操点头。金声再响,从高到低,从长到短,像有人把一幅刚刚画了主图的画,轻轻翻到旁边的留白。前围收,侧围开。人群自然地分成两股,像水遇到石。那股被引向侧面的水,恰好绕开了王子服等人站着的那一条直线。直线没有被挤压,反而被留空。留空,才好看见“影”。
太常官把节再放缓一分。雅乐止于“第三声”,不满,恰恰在“未尽处”。人心被吊住,不上,不下。此刻,帷后熏的一缕香绕半圈,透在帷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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