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5章 龙脉哀鸣,谁在哭泣(2 / 3)
酉喉”处加一枚极小“回环”,以“环吞涡”。白砂上的小涡迟疑,继而被环形纹路牵引,像哭声被揽入怀里。
“姑娘。”老匠走近,压低嗓子,“窑里火今儿个‘闷’,不愿上。”
“让它也哭一口。”黄月英答,“把‘谷囊’再上提半寸,别‘逼’它。”老匠照办,果然火沿弧壁缓缓走高,不再“呛火”。
杜畿来得早,站在回环外,手里仍是那本“工簿”。他看见司书把今日第一份“祥瑞小报”改作“工律小报”,首条不写“祥”,写“哀”:——“辰初哀鸣一,辰末哀鸣二,均短,均平,工不乱。”其下紧跟“事故零”“吊装停”“号子改拍”,再标“民言三则”:东市产婆言“婴儿今晨不易惊哭”,北坊卖酪者言“牛今日不喘”,窑户少徒言“火不呛鼻”。杜畿把纸捏在手里,忽觉心里一阵压痛又一阵轻松。他在旁小声道:“可奏:‘许都哀’,非妖,乃‘工’与‘礼’所节,民自安。”
曹操到了。甲衣未披,袖里露出臂弯旧伤。他闻声不问“凶吉”,先看盘,再看人。他见到少年们按“停—稳—检”三字自动成列,见到老匠不吼也不骂地调火,见到护卫在井口以掌势递“轻稳退”,见到博士在工棚外低低诵《考工》,他眼里先有一瞬骄,再敛为沉。
“谁在哭?”曹操开口。
“城在哭,地在哭,人也在哭。”郭嘉答,淡淡一笑,“但哭不是弱。”他抬眼,“主公,当以‘赏’接‘哭’。”
曹操颔首,背手一转:“传令:凡今日按令稳住三处哀鸣之坊,免三日徭。‘小报’加栏‘哀纪’——记谁在‘哀’里不乱,谁在‘哀’里扶人。明日贴市口。”
“喏。”
午后,哀鸣第三起,最重。声从宫墟旧井直上,竟在地面荡出一圈圈微不可见的涟。四角水囊同时爆出一粒小水珠,落在盘边。黄月英沉着:“‘泪槽’再开一孔。护卫,别向‘钉’,向土。小孔‘斜退’,退到昨夜‘小喉’处接上。”
井下应点。半盏茶后,哭声忽然变得很像“人声”。不是谁的名字,不是语句,是集体的“唉”——长久被压着的“唉”,在旧井壁里滚了一圈,带着陈年的潮气与熏衣残香浮出,叫站在井口的小吏和力夫同时起了鸡皮。小吏眼眶一热:“谁……谁在哭?”
“不是鬼。”博士罕见地截住他的话,并不温柔,却极严厉,“是过去那些没被祭的‘礼’在哭。”
“礼哭,工答。”黄月英拢袖,“博士,借一‘礼’。”
博士会意,朝宫墟方向一礼,手中卷轴翻至《考工记·匠人》:“立土圭以致日影之中,察其南北之中,以正土位。”礼官随后至,带三名小吏,按博士所指,于旧井之南立短圭,祠前置简席,不奏乐,不焚香,只把昨日天子所留玉圭临时移至旧井旁。四人同时躬身,礼不过三拜,拜毕,玉圭仍回丹鼎之侧。一切简单,像是对地说:“我听见了。”
奇异的是,第三声“唉”在第二拜之后便短了半寸。护卫伏在井腹里,抬手以指背贴土,能感到气息从痉挛变成了拉长后的泄。他们把“泪槽”再收半分,土息顺,油味淡。
“谁在哭?”小吏又问。
“哭的人,有死去的礼,有活着的民。”郭嘉说,“还有我们。”他伸出手,摊开掌心,掌心里一片薄薄的灰,“这是昨夜‘香工’带来的花粉。它哭什么?它哭‘名’。我们哭什么?我们哭‘路’。地哭什么?它哭‘喉’。泪各有类,解法各有类,但一条:都要给它路。”
说话间,黑衣护卫从暗处回报:“‘布行掌柜’韩烛今日未出后院,午时却有人入。来者衣袍素净,袖口有太学旧式钩边,手掌薄,腕骨细,出门时左手指腹沾盐,右手衣襟带桂粉。属下只远望,不惊。”
“太学有人?”博士脸色一沉。
“未必太学,可能是借衣。”郭嘉摇头,嘴角有一丝淡薄的笑,“借‘名’行‘香’,借‘香’扰‘礼’。有趣。”
“要不要拿人?”夏侯惇的脚步沉沉,像从风里撞进来。他单眼里的烈光在盘上掠过,压着嗓子,“哭就哭,哭多了,我去把北边的鼓砸了,看谁还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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