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2章 木牌生苔时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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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梅的雨下了整三日,周丫踩着木屐往药圃走,鞋跟敲在青石板上,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。刚转过巷口,就见李木匠蹲在药圃边的石墩旁,手里捏着把小刷子,正往“周”“苏”两块木牌上刷着什么。

“李伯,这雨都没停,您咋还在摆弄木牌?”周丫把油纸伞往石墩上斜靠,伞沿的水流顺着木纹往下淌,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
李木匠直起身,指腹蹭过木牌上的刻字:“你瞅,这雨一泡,木缝里全长青苔了。”他把刷子递过来,“刚刷掉一层,不然等苔长实了,字就被啃没了。”

周丫凑近看,果然见“周”字的竖钩里卡着片嫩绿色的苔,像给木牌镶了道边。她忽然想起青禾走时说的话——苏家药田的木牌是埋在土里的,每到雨季,苔就顺着字缝爬,像给字描了层绿边。

“说不定这苔是好兆头呢?”周丫用指尖碰了碰苔片,滑溜溜的,“苏家木牌长苔,咱家的也长,像在互相认亲似的。”

李木匠笑了,皱纹里淌着雨水:“你这丫头,啥都能往好里想。”他从工具篮里摸出个小陶罐,“这是蜂蜡,融了刷在木牌上,既能挡水,又不挡苔长——老法子,当年你太爷爷跟苏家换木牌时就这么弄的。”

正说着,赵铁柱举着个油纸包从巷口跑过来,裤腿卷到膝盖,露出的小腿沾着泥:“周丫姐!你看我找着啥了!”他把纸包往石桌上一放,里面滚出个青瓷小瓶,瓶身刻着缠枝莲,“这是青禾托人捎来的,说苏家翻出个旧药箱,里头有这个。”

周丫打开瓶塞,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出来,混着雨水的潮气,竟有种说不出的清爽。瓶底沉着些褐色的碎块,看着像晒干的花瓣。

“青禾说这是‘苏合香’,”赵铁柱用指尖捏起块碎块,“老夫人当年跟你太爷爷学的法子,把紫苏花和合欢花混着晒,专治下雨天头疼。她说你前几日总说头沉,让咱试试。”

周丫把苏合香碎块倒进陶炉,刚点着,药香就漫开了。雨丝裹着香飘进药圃,落在血竭花苗上,那些紫茎的嫩芽像是抖了抖,竟比今早高了半指。

“真神了!”赵铁柱扒着苗床边沿看,“这香一飘,苗都长快了!”

李木匠正往木牌上刷蜂蜡,闻言抬头笑:“草木通灵性,这香里有苏家的气,苗闻着亲。”他忽然指着周丫的鬓角,“你看你,头发都湿成毡了,还在这儿瞅苗。”

周丫摸了摸头发,果然黏在脸颊上,带着股雨水的凉。她刚要转身回屋擦头发,就见药圃那头的竹篱笆晃了晃,一个穿蓝布衫的身影在雨里影影绰绰。

“是青禾吗?”周丫扬声喊,那身影却没应声,反而往篱笆外退了两步。等周丫绕过苗床跑过去,只看见半截沾着泥的草鞋印,顺着巷口往西边去了。

“怪了,”赵铁柱也跟过来,“这鞋印看着眼熟,像……像上次冒充沈先生的那个瘦高个。”

周丫心里一紧。前几日镇上闹过一阵子,有个外乡男人冒充郎中,专骗独居的老人买假药,后来被官府追着跑了,难不成躲到药香巷了?

她正愣神,李木匠在石桌那边喊:“丫丫头,你看这木牌!”周丫跑回去一看,只见刚刷过蜂蜡的木牌上,“苏”字的撇捺间,新长出的苔竟顺着笔画爬,像有人用绿笔描过似的。而“周”字的横画里,苔也跟着冒头,像是在追着“苏”字的苔长。

“你太爷爷的札记里写过,”李木匠指着札记上的插画,“两家木牌的苔要是能长到一块儿,就说明‘药缘不断’。”他用手指比了比,“现在‘苏’字的苔离‘周’字还差寸许,估摸着再有几日就能接上了。”

雨下得更密了,陶炉里的苏合香燃得正旺,香雾从炉口飘出来,撞上雨丝就散成细小的香珠,落在青石板上,洇出点点深色的痕。周丫忽然发现,那些香珠落处,竟慢慢长出些细小的绿芽——是她前几日撒的薄荷籽,原以为被雨水冲得没指望了,竟在香雾里发了芽。

“薄荷也认这香呢!”周丫蹲下身,看着那些白胖的芽尖,“苏家的香,咱家的草,倒比咱先认亲了。”

赵铁柱忽然一拍大腿:“对了!青禾还说,苏家药田的薄荷是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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