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2章 木牌生苔时(2 / 3)
咱去年给的籽种的,现在长得比人高,割了一茬又一茬,老夫人总说‘这薄荷带着周家的气,割了还长’。”
雨到傍晚才歇,天边挂起道淡淡的虹。周丫抱着晒干的药草往回走,经过巷口的老槐树时,听见树后有响动。她刚要绕过去看,就见个黑影窜出来,差点撞在她怀里——是个瘦高的男人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裤脚沾着泥,正是白天在篱笆外看见的身影。
“对不住对不住!”男人低着头,声音发哑,说完就要往巷外跑。
“等等!”周丫认出他腰间挂的药囊,是镇上药铺的样式,“你是张记药铺的伙计吧?前几日官府来问过你,说你拿了假药给陈婆婆,是不是?”
男人猛地停住脚,肩膀抖了抖,忽然蹲在地上,双手抱着头:“我没……我就是想赚点钱给娘治病,那些药是老板让我送的,我真不知道是假的……”
周丫看着他单薄的肩膀在暮色里发颤,忽然想起赵铁柱说的“冒充沈先生的瘦高个”,心里软了半截:“你娘病得重吗?”
男人抬起头,脸上沾着泥,眼眶通红:“肺痨,躺半年了,药铺老板说送完这单就预支我工钱,我……”
周丫从药篓里拿出包甘草:“这是润肺的,你先拿去煮水给你娘喝。”她又摸出两文钱,“去买两副正经的止咳药,别再碰假药了。”
男人接过甘草和钱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,磕了个头就往巷外跑。周丫望着他的背影,忽然发现他跑过药圃木牌时,脚步顿了顿,像是看了眼那两块长苔的木牌。
夜里起了风,周丫被窗棂的响动惊醒。她披衣下床,看见药圃的竹篱笆被风吹得摇晃,月光透过篱笆缝落在木牌上,“周”“苏”二字的苔痕在月光下泛着银绿,竟真的在笔画末端连在了一起。
陶炉里的苏合香还剩些余烬,香灰落在炉底,积成薄薄一层。周丫用指尖捻起点香灰,忽然想起太爷爷札记里的话:“药香能引善,就像苔能连木,只要心里存着念想,隔着再远的路,也能慢慢凑到一块儿。”
第二日清晨,周丫刚推开窗,就看见赵铁柱举着木牌跑过来,鞋上还沾着露水:“周丫姐!你看!”
两块木牌上的苔果然连在了一起,“周”字的横画苔与“苏”字的撇画苔缠成细小的绿线,在晨光里闪着润亮的光。更奇的是,药圃里的薄荷芽竟顺着香珠落过的痕迹,长出了细细的茎,朝着木牌的方向延伸。
“李伯说这叫‘苔牵’,”赵铁柱指着札记上的句子,“太爷爷写过,两家药田的草木往一块儿长,木牌的苔往一块儿缠,就是缘分续上了。”
周丫忽然发现,篱笆外的青石板上,有串浅浅的脚印,从巷口一直延伸到木牌旁——是双草鞋印,鞋尖朝着木牌,像是夜里有人来看过。她弯腰摸了摸脚印旁的草叶,上面还沾着点湿润的泥土,混着淡淡的苏合香。
李木匠背着工具篮走过来,看见木牌上的苔,捋着胡子笑:“看来不用刷蜂蜡了,这苔比蜡还结实。”他往药圃里瞥了眼,忽然指着血竭花苗,“你看那苗,茎上是不是多了点红纹?”
周丫凑近一看,果然见紫茎上冒出些细碎的红纹,像用胭脂描过似的。她忽然想起苏家的药田图,图上的血竭花茎就是带着红纹的,旁边注着“与周家薄荷共生则红纹现”。
“薄荷真的引着血竭花长了!”周丫回头喊,却见赵铁柱正踮着脚往巷口望——晨光里,个穿蓝布衫的身影正往这边走,手里提着个竹篮,篮子里露出半截油纸包,飘出淡淡的药香。
是那个药铺伙计,身后还跟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,虽面色苍白,眼神却清亮,正望着药圃里的木牌笑。
“我娘说,”伙计红着脸开口,“得亲自来谢姑娘的甘草……她还说,要是不嫌弃,她会认药,能来药圃搭把手。”
老妇人慢慢走到木牌旁,抬手摸了摸苔痕,轻声说:“这苔长得分明,像把俩字缝成了一个,真好。”
周丫看着晨光里纠缠的苔痕,忽然觉得,这雨、这香、这慢慢爬的苔,都在说同一个理——有些缘分就像这木牌上的苔,看着慢,走着远,却总会顺着该走的纹路,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