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3章 少年静立苍松下,衣袂徐沾桂子芳(4 / 7)
然糊涂,却也跟着落泪,说‘做得好’。”萧佑看着父亲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,每份都有详细的批注,想起父亲常常批阅到深夜,却从不在朝臣面前抱怨,只说“这是太子该做的”。
“父亲,您不仅体恤百姓,还懂得如何调动他们的积极性,这才是真正的聪慧。”萧佑由衷地说。萧燊摇摇头:“这不是聪慧,是换位思考。你祖父当年之所以会错杀谢公,就是因为他从不换位思考——他不会想谢公为什么要踩泥水,不会想百姓为什么要为谢公喊冤。”他走到萧桓身边,老人正喃喃自语,像是在说“玄桢,朕错了”。萧燊轻轻握住他的手:“父皇,您没错,您只是老了。以后有儿臣在,不会再有人蒙冤。”
萧燊对萧佑说:“当年粮船抵京,百姓喊‘谢公活我’,你祖父听了心里不是滋味,就想杀了那些喊冤的百姓,是臣拦住了他。臣说‘百姓喊谢公,是因为谢公救了他们,您若杀了他们,就是把民心推走’。你祖父虽然糊涂,却听了臣的话,还下旨免去江南当年的赋税。”他拿起一份税册,“如今江南的赋税,臣又降了一成,百姓的日子好了,没人再提当年的冤屈,只说‘当今太子是仁君’。这就是民心——你对他们好,他们就记着你的好。”
萧佑看着父亲温和而坚定的眼神,忽然明白,父亲的仁慈不是软弱,而是能在坚持原则的同时,给人留有余地;父亲的聪慧不是算计,而是能站在百姓的角度想问题。他想起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:“做帝王,不是要让所有人都怕你,是要让所有人都信你。”萧桓这时醒了,看见萧佑,含糊道:“佑儿……要学你父亲……他比朕强……”萧燊笑着说:“父皇,佑儿会比臣更强。”
萧燊扶着萧桓坐起身,给他喂了几口温水,才对萧佑说起当年的往事:“当年石崇伪造通敌书信,买通内侍呈给你祖父,你祖父连看都没看就下了狱令。臣当时才二十岁,跪在殿外哭着求情,说‘谢公是忠臣,不能杀’,你祖父不仅不听,还把臣打了三十大板,禁足在东宫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腰,“这里还有当年的疤。但臣没放弃,趁着禁足,悄悄派人去查石崇的罪证,终于在谢公行刑前一天,找到了他贪腐的证据。可惜还是晚了一步,谢公还是死了。”
“祖父当时盛怒之下,未及细查就下了狱令?”萧佑的声音有些发颤,他看着手稿上“狱中自白”四字,指尖冰凉,仿佛触到了牢狱的寒气。
萧桓闭了闭眼,眼角的皱纹里积着水光,点头道:“满朝只有三人敢为他求情,都被朕贬斥到苦寒之地。玄桢在狱中,没写一句辩白,只送来一封绝笔信,劝朕‘亲贤臣、远小人,重民生、轻权术’,最后一句是‘臣心昭昭,可昭日月’。”说到此处,他的声音已然哽咽,冷雨敲窗的声响,像是在为当年的冤屈伴奏。
萧燊从袖中取出一封拓片,纸边带着古旧的霉味,是从谢渊旧居寻来的:“这是谢公绝笔的拓本,你看,字迹虽弱,却笔笔坚定。他入狱时,儿臣送他棉衣,他回书只说漕渠冬季要加固,提防凌汛,半点不提自身冤屈。”
萧佑接过拓片,“臣心昭昭”四字力透纸背,仿佛要从拓片里跳出来。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,他抬手抹泪,却越抹越湿——原来所谓忠臣,不是在朝堂上高声喊冤,是临死前还记挂着百姓的漕渠。
“行刑那日,京城下着冷雨,万人空巷,百姓堵在刑场喊冤,连刽子手都迟迟下不了刀。”萧燊的声音带着哽咽,别过脸擦了擦眼角,“谢公临刑前,望着皇宫的方向,雨水打湿了他的囚服,却仍挺直脊背,只喊了一句‘愿陛下以苍生为重’。”
萧桓站起身,走到书架前,取下那卷《民本策》,封面已被翻得发白起毛,书脊用丝线缝补过三次,是他亲手缝的。“三日后,朕查出书信是伪造的,可玄桢已经凉了。”他捧着书的手微微发抖,指腹划过书脊的针脚,“朕抱着他的遗体,才发现他怀里还揣着百姓的请愿书,字字都是求减赋税,墨迹都渗进了他的衣襟里,与血混在一起。”窗外的冷雨不知何时歇了,天光重新漏下来,照在他的白发上,像撒了一层碎霜,“从那以后,朕再看奏疏,必先问‘百姓会不会苦’,这不是怕犯错,是敬玄桢,敬‘为民’这两个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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