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1章 兜鍪承雪凝乌铁,长戈淬霜耀赤忱(1 / 8)
卷首语
大吴皇城的晨霜尚未褪尽,太和殿的铜钟已撞破天际,浑厚的声响滚过朱红宫墙,惊醒了檐角沉睡的瑞兽。德佑帝萧桓沉疴缠体已有半载,龙颜日渐憔悴,连扶着御座的手都常止不住颤抖。
太子萧燊便以储君之身代摄国政,成了朝堂上最坚实的支柱。丹陛之上,正一品大将军蒙傲玄甲凝霜,甲叶间还沾着西北的风沙,按剑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;从一品太子太保沈敬之执笏躬身,鬓发如雪,象牙笏板上刻着的“忠勤”二字被摩挲得发亮——一个以谢渊遗策为纲、以新律为刃的治世序幕,正随穿透云层的晨光缓缓铺展。
而这一切的精神根基,皆系于那位蒙冤殒命的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、御史大夫——谢渊,那位曾以“民本策”安邦、以铁腕肃贪的一代贤臣。
塞下曲?守边
朔风匝地裂旌旆,寒漠埋骸留霜印。
烽火连营燃夜月,孤城仗剑峙云根。
兜鍪承雪凝乌铁,长戈淬霜耀赤忱。
贺兰默立歼残寇,誓引天河净塞氛。
太和殿龙椅裹着明黄织锦,锦纹上的游龙栩栩如生,椅侧立着鎏金香筒,袅袅檀香与殿外的霜气交融,严合“代政不越位”的祖制。萧燊立於东侧丹陛,玄色朝服上的暗龙纹在晨光中流转,玉带束得笔直,身姿如庭中百年青松,挺拔如峰,连垂眸的弧度都透着储君的沉稳。阶下文武依品阶分班而立,鸦雀无声:文官列东,从一品沈敬之绯袍绣鹤,袍角扫过阶石的霜花,象牙笏板映出鬓边雪色;武官站西,正一品蒙傲玄甲未卸边尘,肩甲上的刀痕清晰可见,铁塔般的身影往那一站,便镇得整座殿宇连呼吸都轻了几分。殿外的寒风卷着残叶掠过窗棂,却吹不散这满殿的肃穆。
“父皇龙体违和,今日朝会孤代主理。”萧燊声如钟磬,震得殿角铜铃轻响,抬手按朝仪微抬右袖,袖口的银线绣龙在光下闪着冷光,“谢太保昔年曾言‘直言者国之福,壅蔽者国之祸’,今日诸卿奏事,凡涉国本、关民生,皆可畅所欲言,无需避讳。”他目光扫过阶下,从白发老臣到青衫新贵,最终落在尚书省队列最前——正一品尚书令楚崇澜玄袍肃整,垂首时颔下长须微动,那副待命的模样,尽显三朝宰辅的沉稳。
楚崇澜应声出列,袍袖拂过地面无声,双手高捧紫檀木封皮的奏册躬身,声音苍老却有力:“殿下,魏党遗留账务经三月清查已尽数厘清,共追缴贪银二百七十万两,另有金器百件、良田千亩折价核算。臣与内阁徐英阁老、户部周霖尚书反复议商,拟将其中三成归入‘贤才库’,专供寒门士子赴考盘缠、入仕安置及新官俸禄支用,既补国库之缺,又全举贤之义,恭请殿下圣裁。”
“准。”萧燊颔首,转向从一品中书令孟承绪,“选贤令修订得如何了?”孟承绪出列回禀:“已与门下省纪云舟侍中复核完毕,新增‘寒门士子赴考路费全免’一条,由礼部吴鼎尚书统筹落实,必能赶在秋闱前颁行天下。”
话音未落,正三品左都御史虞谦青袍疾出,袍角带起一阵风,声如寒刃破风:“殿下,臣领命暗访河南吏治半月,竟查得州官张承业私收‘出身核查费’,每名寒门士子需缴银五两方可报名,盘剥之举令人发指!涉案吏员共七人,已全数拘押入河南按察司大牢,供词、账簿尽数呈交刑部郑衡尚书,绝无半分虚言。”萧燊眉峰微蹙,原本平和的目光瞬间冷厉,语气斩钉截铁:“即刻交三法司会审,依杨璞阁老修订的新律从重处置,务必速审速结,将案情与处置结果昭告天下,以儆效尤。”
朝会散后,沈敬之随萧燊至文华殿议事,殿内已燃上暖炉,松烟墨香混着炭香驱散了寒意。这位历仕七朝的老臣将一本厚重如砖的《官吏考绩总录》置于案上,深蓝色封皮已被岁月摩挲得发亮,边角处还缝着细密的针脚——那是他去年不慎摔损后,亲手让家人补的。“殿下,此乃全国四品以上官员考绩,凡涉魏党者皆以朱笔圈注,其中江南道有十七人标注‘魏党旧部,需重点督查’,皆是杨启阁老乔装商人,亲赴地方暗访三月核实的,每一条罪证都确凿无疑。”
萧燊亲手翻开考绩录,宣纸上的小楷工整秀丽,是沈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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