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2章 曩昔贤良执宪锋,肃贪除弊正朝风(2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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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南盐课却凭空失踪三十万两——这钱本是要用来买粮赈灾的。地方官要么称‘盐船遇劫沉了江’,要么说‘海水倒灌浸了盐’,层层推诿,连巡抚都上奏说‘事出有因’。百姓们买不起盐,只能用草木灰腌菜,不少老人孩子缺盐浑身浮肿,病倒在路边,哭声传至京城,奏疏堆在御案上,足有半尺高。时任左都御史的谢公见了,当场拍案请命,只带三名亲信御史,连官服都没带,乔装成盐商和脚夫,揣着半袋干粮,悄悄入了淮南。”

“谢公在淮南暗访三月,吃的是掺着沙子的麦饼,住的是盐场旁漏雨的柴房,夜里能听见老鼠跑过梁木的声响。”沈敬之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,“他扮作挑盐脚夫,跟着盐队混入李嵩掌控的盐场,亲眼见着盐工们饿着肚子搬盐,不少人累得倒在盐堆上,监工还拿着鞭子抽;而盐场后院却堆着成箱的绸缎、银锭,李嵩的小妾连胭脂都是用盐课买的,一盒就够百姓吃半年。后来他设计买通盐场的老账房,拿到了盐商的供词,又乔装成送礼的商人,混进李嵩府中,偷出了他与地方官的通信——信上‘分润’‘打点’的字样,字字都是罪证。可李嵩是太后的远亲,太后亲自坐着凤辇到都察院求情,甚至拿出先帝御赐的玉佩,放在谢公面前,说‘看在先帝的面子上,饶他一条命’。谢公却丝毫不退,亲手将玉佩捧回,掷下‘法不避亲’四字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将盐商供词、账册凭证、往来书信一一呈上,硬是判了李嵩斩立决。连带涉案的十二名官员,上至五品知府,下至九品巡检,尽数革职抄家,流放三千里,沿途百姓都站在路边拍手称快。”

萧桓垂眸,指节无意识地叩着御案,当年的场景如在眼前——那时他还是太子,列席朝堂,见谢公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藏青官袍,袖口磨出毛边,领口沾着盐渍,却字字铿锵如惊雷:“盐课是百姓的血汗钱,是活命钱!贪盐课者,便是食民之肉、饮民之血!今日若饶了李嵩,明日便有无数个李嵩冒出来,百姓还能信朝廷吗?”这句话炸在殿中,连站在后排的小吏都听得浑身一震,也深深刻进了他心里。“如今温良截留盐课七十万两,比当年的李嵩更甚,”萧桓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棱,“李嵩贪的是百姓的盐钱,温良贪的是边军的军饷、灾区的赈灾银——边军无饷便守不住国门,百姓无粮便活不成性命,他这是在挖大吴的根基,罪加一等,绝不轻饶!”

恰逢都察院左都御史虞谦捧着盐课核查记录入殿,他官袍上还沾着户部库房的灰尘,听闻提及谢渊,当即肃立拱手,声音洪亮:“陛下,谢公当年查处盐贪案后,深知‘堵不如疏’——只查不防,贪腐还会卷土重来。便创立了‘盐课双轨核查制’,规定盐课征收时,地方官登记数目,御史现场监核,盐商签字确认接收,三份凭证分别存档于户部、都察院和盐运司,每月初一核对,稍有偏差便即刻彻查,连字迹不符都要问个明白。臣此次查温良案,正是依照此法——盐运司的存档与户部的账册对不上,才顺藤摸瓜查到温良买通了盐运司的主事,篡改了存档凭证。”

萧桓眼底闪过一丝赞许,抬手将案上的《谢公治腐录》推给虞谦,书页翻动间,落下几片干枯的银杏叶——那是去年秋天他在谢公旧居摘的,夹在书中做书签。“谢公的法子,经得起时间考验,比任何严刑峻法都管用。”他沉声道,“传朕旨意,令户部尚书周霖即刻拟诏,将‘盐课双轨核查制’推行至全国,凡盐铁、漕运、河工、赈灾等大额款项,一律实行三方签字、分册存档之制,每月上报核查,每季度由都察院抽查,绝不让贪腐者有半分可乘之机!”

右都御史梁昱捧着一本蓝布封皮的《御史巡按章程》入宫,册子边角被反复翻阅得发卷,蓝布都磨出了白痕,首页是谢渊的手书,字迹刚劲有力,如松柏般挺拔:“巡按之职,在察吏治、访民苦、揪贪腐,虽微服亦需持正,虽位卑亦需敢言,虽遇阻亦需直行,不可负朝廷,更不可负百姓。”他将章程呈至御案,躬身道:“陛下,谢公当年设立御史巡按制,便是看透了‘地方官官相护’的弊病——本地官查本地贪腐,如同自己查自己,根本查不出实情。他规定全国分十道巡按,每道巡按由都察院直接委派,不带随从,不亮身份,每年轮流赴地方暗访,住百姓的店,吃百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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