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2章 曩昔贤良执宪锋,肃贪除弊正朝风(1 / 7)
卷首语
御书房的穿堂风卷着雪沫掠过窗棂,带着殿外的寒冽扑在烛火上,火苗剧烈跳动,将萧桓凝沉的面容拓在青砖地上,忽明忽暗如泼墨写意。他指尖反复抚过一本泛黄卷边的《谢公治腐录》,封皮上“谢渊”二字是英宗御笔,墨色虽被岁月浸得淡了,笔锋却仍如寒剑般锐利,划得指腹微微发疼。案头近百册贪腐账册堆至膝前,最上层那本“江南盐课总账”的封皮已磨得起毛,“损耗三成”四字被他用朱笔圈了三道,浓稠的墨迹晕透纸背,在昏暗中如凝血般刺目——这三成损耗,够江南灾区百姓吃半年的。
“陛下,吏部沈大人求见。”内侍的声音轻得像殿外飘落的雪片,小心翼翼地打断了殿内的沉寂。萧桓合上书册时,指腹已沾了些陈旧的纸灰,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,沉声道:“让他进来。”沈敬之披着一身寒气入殿,玄色官袍下摆沾着的雪粒一触地暖便化成水渍,在青砖上踩出浅痕。他目光扫过御案前如山的账册,再瞥见那本压在最上的《谢公治腐录》,当即躬身垂首:“陛下是念及谢公了?天启五年那场震动朝野的淮南盐贪案,正是谢公以左都御史之职亲赴一线查办,最终连斩三品盐运使李嵩以下十余人,朝野震栗,此后整整十年,官场再无敢明目张胆贪墨盐课者,连盐商们都不敢私抬盐价。”
萧桓指尖重重叩了叩册页上“宁负权贵,不负苍生”的朱批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:“朕怎会忘?谢公当年在朝堂上掷地有声,说‘贪腐非一人之罪,乃制度之弊、人心之贪’。他亲手订下‘御史巡按制’,让御史每年轮流乔装赴地方暗访,不准与地方官互通声气;又立‘贪腐连坐法’,凡包庇贪腐者,无论官职高低,与贪腐者同罪——那些铁规铁矩,让天启朝的官场清得能照见人影,连户部的账册都不用反复核查。可如今呢?温良身为朕亲点的吏部侍郎,握着选官大权,却成了贪腐集团的枢纽,勾结地方官截留盐课、赈灾银,这便是忘了谢公当年用身家性命换来的血训!”
话音刚落,尚书令楚崇澜已快步踏入殿中,他手里攥着一份边角被捏皱的加急奏报,袍角的玉带叩击青砖,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:“陛下,户部刚连夜核查出,温良涉案款项已达七十万两,这笔钱足够西北边军半年军饷,也能让江南灾区百姓度过整个荒年。谢公虽逝五年,但其‘三省协同、铁证定案’的查案之法,臣等正严格沿用——都察院查行踪,刑部审人证,户部核账册,目前已锁定二十余名涉案官员,连江南盐运司的主事都招了。”萧桓猛地将《谢公治腐录》拍在御案上,烛台被震得叮当乱响,烛泪顺着灯柱蜿蜒而下,如凝结的血泪,他眼底翻涌着怒涛:“传朕旨意,三省六部堂官即刻入殿议事!这张贪腐大网,朕要与诸卿一同,连根拔起,绝不留半分后患!”
待殿内只剩他一人,萧桓重新翻开那本旧录,指尖抚过谢渊晚年带病修订的批注——墨迹因手颤而有些歪斜,却字字如钢钉般扎在纸上。他想起谢渊临终前,挣扎着抓住他的手,气若游丝却眼神坚定:“陛下……守好……百姓……守好……清明……”那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指尖。“谢公,你当年用一生守护的清明,朕绝不让它毁在这群蛀虫手里。”他的低语混着穿堂风,卷着烛泪的苦涩气息,在空旷的御书房中久久回荡,如一场跨越时空的君臣誓约。
忆谢公
其一
曩昔贤良执宪锋,肃贪除弊正朝风。
案存铁证垂今古,心系民瘼贯始终。
旧牍重披思善政,新途复启仗孤忠。
君恩不负清名着,岁岁熏风绕帝宫。
其二
忆昔贤才秉法旌,斩贪涤秽正纲程。
案遗铁证辉今古,心悯民虞鉴始赓。
旧简重寻思善治,新途再拓仗丹诚。
君心向道清名立,岁岁和风绕禁城。
沈敬之取过案上的旧案卷宗,牛皮封面已被虫蛀出几个小洞,边缘磨损得发毛,他小心翼翼翻开,指尖划过“天启五年”的字样,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铜钟:“那年淮南大旱,三个月没下一滴雨,河床裂得能塞进拳头,盐场的卤水都快熬干了,盐价暴涨至平日三倍。可户部账册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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