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0章 虞兮舞罢兮情难绝,项王兵败兮志未平(1 / 6)
卷首语
御书房的地龙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满室沉郁——近百册账册从金砖地面堆至齐腰,牛皮封面磨出毛边,纸页泛黄发脆,每页都压着朱红或墨色的勘核印记,纸缝间夹着的黄签上,“盐课”“漕运”“河工”“军饷”等字样格外刺目。最上层摊开的一本漕运账册上,“损耗三成”四字被萧桓的朱笔圈得浓艳,墨迹几乎透纸。
“这不是损耗,是明火执仗的劫掠!”萧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猛地将朱笔拍在御案上,墨汁溅在账册钤印的“户部之印”上,晕开一团污痕。“徐英,你说这账册是钱溥从江南粮行地窖起出的,牵连者几何?”户部尚书徐英躬身垂首,声音沉凝:“回陛下,仅初步比对便牵扯二十六人,上至从二品工部侍郎,下至七品户部主事,横跨户部、工部、兵部三衙,连漕运、河工的专项款项都被掺了手。”
吏部尚书沈敬之捧着一本蓝布封皮的“官员升迁关联账”上前,枯瘦的手指点在“温良”“刘启”两个名字上:“陛下请看,这些贪腐官员的升迁轨迹,都绕不开前吏部文选司主事温良。账册载‘陈言纳银三千两,补户部郎中缺’,与去年苏州赈灾案的供词字字吻合。”左都御史虞谦随即补充:“都察院已遣御史暗访,账册提及的‘兴源粮行’‘聚福钱庄’,正是赃银流转的枢纽,掌柜已押解途中。”
虞兮叹
乱曰
垓下霜寒兮霸业倾,楚歌四面兮剑光凝。
虞兮舞罢兮情难绝,项王兵败兮志未平。
血溅征袍兮心犹壮,泪湿翠袖兮意彷徨。
乌江遗恨兮千秋唱,青史留叹兮永流芳。
刑部尚书郑衡将一本厚逾三寸的“刑案佐证账”重重搁在御案上,铜环撞得案面轻响:“这里记着‘刘启分润河工银五万两’,与江南堤坝垮塌的工程报单完全对得上;‘王承截留西北军饷二万两’,边军的欠饷册也能印证。这些账册便是铁证,每一笔银钱都牵着民命军魂,足以钉死这群蛀虫!”
萧桓起身踱到账册堆前,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,触感粗糙如砂纸。“传朕旨意,立‘账册核查专班’——徐英掌银流追溯,沈敬之理官员关联,虞谦验实证,郑衡审刑名,三日内必须拿出初步结果。朕倒要看看,这些蠹虫究竟把大吴的国库啃空了多少!”
户部银库偏房的烛火彻夜未熄,王砚带着八名账房先生支起长案,将涉案账册与国库底账逐页比对。“天启十四年江南盐课,这本账记着‘实收十万两’,但国库底账只载七万两——差的三万两去哪了?”他捏着银簪,顺着账册上一道淡米色的涂改痕迹划下,“这是米汤涂改的旧伎俩,经水浸显影后,‘实收十万两’的原迹与‘七万两’的篡改字重叠,右下角还隐现着户部主事李嵩的私章。”
户部左侍郎秦焕捧着“漕运分户账”匆匆入内,账册上“每石粮加耗五升”的字样被他用朱笔圈得醒目。“正常漕运因损耗加征粮米,最多不过每石一升,这里竟加了五倍!”他翻到账册背面,一行墨字露了出来,“‘分润漕运使王承一万两’——臣已查过漕运码头的收粮簿,实际入库的粮食比账册少了两万石,全被王承勾连粮商,以‘霉变损耗’为名变卖分赃。”
户科给事中钱溥带着聚福钱庄的流水账赶来时,眼尾还沾着血丝。“钱庄掌柜已招供,李嵩每月初三必来存银,数额与盐课短缺的数目分毫不差。”他指着账册上的“温记”暗户,“这些钱一半送进京城,给温良打点升迁关节;一半投给兴源粮行,粮行再用这笔钱收陈粮、染新色,冒充官粮卖给赈灾署。”
徐英将盐课、漕运的账册汇总成册,红笔在“五十万两”的总数上重重画圈,墨迹透纸三分。“这仅是天启十四年至天德十七年的数额,若溯及更早,恐要翻倍。”他将汇总表封入鎏金锦盒,亲捧至御书房。萧桓指尖拂过那串数字,指节叩着御案,声响在殿内回荡:“李嵩、王承,即刻锁拿进京!沿途派锦衣卫押送,片言不得外泄!”
漕运归户部右侍郎方泽分管,得知王承涉案,他第一时间将漕运调度记录捆成卷宗送到徐英案前。“王承任内,先后以‘河道淤塞’‘船工加饷’为由申请十二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