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2章 莫教权柄成屠刃,青史长留骂奸凶(4 / 10)
生效,主事连副署权都没有。李嵩张了张嘴,终是把话咽了回去——他心中清楚,此刻若举荐新人接任户部侍郎,魏进忠定会借机发难,说他“安插谢党余孽”,与其引火烧身,不如装聋作哑。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朝班末尾的户部主事,那老臣正垂着头,脊梁弯得像张弓,显然也是怕极了。
“陛下,”一道沉稳的声音打破死寂,太傅兼内阁首辅刘玄出列躬身,他的太傅官袍已洗得有些发白,衣摆扫过冰凉的金砖,发出轻微的摩擦声,“户部主官空缺,赈灾事宜无人牵头,已成燃眉之急。臣恳请陛下暂命刑部侍郎刘景兼理户部事务,刘景掌刑狱十余年,清正刚直,曾破获元兴年间的‘江南贪腐案’,处事干练,定能尽快拿出赈灾方案。先将朝廷预备的三百万石粮款发往江南,迟则灾民流离失所,恐生民变。”话音刚落,一道尖细的声音立刻反驳:“刘首辅好糊涂!”魏进忠出列,从一品的镇刑司提督官服上绣着的獬豸纹格外扎眼,“刘景的恩师是前翰林院学士钱谦,钱谦当年可是为谢渊作过《忠勇传》的!俗话说‘名师出高徒’,刘景怎可委以重任?万一他借着赈灾的由头,私放粮款给谢党余孽,岂不是助纣为虐?到时候江南民变加谢党作乱,这个责任谁担得起?”他刻意加重“谢党”二字,目光扫过阶下官员,带着赤裸裸的威胁。
周显紧跟着出列,从一品的玄夜卫指挥使官服与魏进忠的镇刑司官服形成鲜明对比,他腰间的玉带撞在袍角,发出沉稳的声响,压过了魏进忠的尖细:“陛下,按《大吴官制·六部通例》,凡六部主官空缺,若遇紧急事务,可由同级三品以上官员兼理,此乃祖制。刘景虽为钱谦门生,却与谢渊无半分公务往来——玄夜卫北司有详备记录,刘景任刑部侍郎三年,仅在朝会见过谢渊七次,未有一次私交。魏大人所言纯属臆断,是以‘ guilt by association ’(连坐之罪)构陷同僚,此风绝不可长!”他顿了顿,目光直视德佑帝,语气恳切,“江南水灾已致三万灾民无家可归,急报递到御案的已有十七封;北境鞑靼也在边境集结兵力,若此时江南民变四起,北境再开战端,大吴将腹背受敌。魏大人若能保证三日内拿出赈灾方案,臣愿退避三舍;若不能,就请不要以私心阻碍国事!”
德佑帝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反复摩挲,鎏金的龙鳞硌得指尖发疼——他既忌惮魏进忠手中的镇刑司密探,又担心灾情扩大失控。目光扫过空荡的户部官员站位,那里的灰尘刺得他眼睛发酸,终是叹道:“准奏。刘景即刻兼理户部事务,三日内必须拿出赈灾方案,若有误,朕唯你是问。”魏进忠脸色一沉,嘴角抽搐了几下,却没敢再反驳——他知道,德佑帝虽宠信他,却也不敢拿江山社稷冒险。就在这时,李嵩突然出列,躬身附和:“陛下圣明!刘侍郎在刑部任上,曾主持核查过江南赋税,对当地情况熟悉,才干卓绝,必能办妥此事。吏部也会全力配合,若需增补户部吏员,臣即刻安排铨选。”秦飞站在殿外的廊柱后,将这一幕看得真切,心中冷笑——李嵩这是怕灾情扩大,牵连到吏部“铨选失职”的罪名,毕竟官员折损三成,吏部难辞其咎,此刻附和陛下,既能撇清责任,又能不得罪刘玄,官官相护,从来都是如此精打细算。
户部公署的朱门紧闭,推开时扬起一阵灰尘,院内的几株梧桐都因无人打理而枝叶枯黄。刘景坐在正堂的公案后,面前的公文堆得比砚台还高,几乎要没过他的头顶。粮税账册上的墨迹已被连日的潮湿烤得发脆,指尖一碰都能掉下碎屑,负责核算军饷的户部郎中王显,三日前被缇骑从家中抓走,罪名是“与谢渊旧部有书信往来”,如今只剩一个从八品的司务官协助他。那司务官姓赵,年近六旬,双手因常年拨算盘而布满老茧,此刻却捧着一本军册瑟瑟发抖,声音都带着颤音:“刘大人,这、这是北境宣府卫的军饷申请,要、要五十万石粮食、十万两白银,说是、说是粮草已断了十日,将士们连、连稀粥都喝不上了。负责核验的李主事说,没有魏大人的手谕,他、他不敢签字,还说、还说前几日礼部侍郎林文就是因为催军饷,被魏大人指为‘谢党’,至今还关在诏狱里,没个音讯。”
刘景接过军册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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