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2章 晓风荡尽幽冥冽,留取民心作玉阶(9 / 10)
王汉子种麦的晨,王汉子教他辨麦种:“饱满的才长好麦。”就像忠臣才撑得起江山。麦饼虚影淡去时,魂体周围的麦香却不散,那是百姓情的味道,比孟婆汤更难忘。
王汉子的虚影突然对着他的方向鞠躬,“谢大人,您放心,我们会守好麦田,也会守好疆土”。谢渊看着他的背影,魂体里的沉重感彻底消失了——他的使命,已经交给了百姓,交给了那些像王汉子一样的人。麦香越来越浓,裹着他的魂体,像被百姓的情拥抱着,暖得他差点忘了,自己是个在往生台的魂。
铁链的拖地声从雾里传出来,像一把钝刀,刮着谢渊的耳膜。他看见魏进忠的党羽被缇骑押着,往诏狱的方向去,铁链子磨着青石板,声音与他当年被押进诏狱时一模一样——那年他戴着镣铐,走在诏狱的走廊里,墙是冷的,地上的草是枯的,每一步都像踩在冰上。
雾里浮现出诏狱的虚影,他的牢房就在最里面,墙上还留着他用指血写的奏疏,字迹已经模糊,却依旧能辨认出“宁死不割寸土”的字样。他想起魏进忠提着灯走进来,灯油的味道混着血腥味,“谢渊,你只要把兵部的权交出来,我保你不死”。他当时靠着墙笑,“我谢渊的权,是守疆土的权,不是给你换钱的权”,笑声震得灯影都在抖。
党羽的哭嚎声从雾里传来,“我不是主谋,是魏进忠逼我的!”谢渊看着他的背影,想起当年自己在诏狱里,面对严刑拷打,从来没喊过一声疼。他的手被夹棍夹得血肉模糊,却依旧在墙上写着奏疏,因为他知道,自己的笔,比夹棍更有力量,自己的忠,比酷刑更难动摇。
地府的风突然吹进诏狱的虚影,墙上的血字被风吹得猎猎响,竟化作了无数支笔的虚影,扎向党羽的背影。谢渊知道,这些笔,是历代忠臣的笔,是用来写公道的,是用来斥奸佞的。他当年的笔虽然断了,但这些笔,从来都没断过,就像他的忠,从来都没灭过。
铁链声渐渐远了,诏狱的虚影也淡了下去,墙上的血字却留在了往生台的青石板上,与血纹连成了一片。谢渊看着这些血字,魂体里的豪气涌了上来——哪怕身陷诏狱,哪怕身首异处,他的忠,他的义,都永远刻在墙上,刻在地里,刻在百姓的心里,谁也抹不掉。
太阳的光终于穿透雾层,像一把金剑,劈开了地府的寒。谢渊看见阳间的晨雾被照得透亮,刑场的血痕在阳光下渐渐淡去,秦飞和杨武并肩走出刑场,身后跟着百姓们自发组成的队伍,手里举着“忠肃”的木牌,木牌的影子投在地上,竟像一座无字碑。
地府的寒雾突然散了,往生台的霜开始融化,露出下面青石板的本色,那些血纹渐渐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细小的绿芽,从裂缝里钻出来,顶着露珠,倔强地绿着。他颈间的血痕终于消失了,露出光洁的魂体,他抬手摸了摸,没有痛感,只有一片暖意——那是阳间的光,是百姓的情,是公道的暖。
他看见奈何桥边的冤魂们都笑了,顺着绿芽的方向往轮回的路去,路过他身边时,都停下脚步行了礼。他知道,这些冤魂的冤屈,也终将昭雪,就像他的一样,因为公道从来都不会缺席,哪怕在阴阳两界,也终会有照亮冤屈的光。
玄色的卫袍虚影和绯色的官袍虚影飘到他面前,是秦飞和杨武的魂念,他们对着他鞠躬,“谢大人,您可以安心了”。谢渊点点头,魂体开始变得透明,他知道,自己的魂不用再悬着了,因为守护疆土的人还在,守护公道的人还在,百姓的盼头还在。
绿芽突然开出了细小的花,白色的,像麦花,香气飘满了往生台。谢渊看着这些花,想起当年在豫北教百姓种麦的场景,想起在宣府卫与士兵们一起守疆的日子,想起刑场百姓的哭喊与欢呼。他的魂体渐渐化作了光,融进了绿芽里,融进了麦花里,融进了百姓的心里——他知道,自己从来都没离开过,就像这麦花,年年都会开,就像这忠勇,代代都会传。
片尾
德佑四年春,报国寺前的无碑坟上,那株青芽已长成半尺高的小苗,在春风里舒展开枝叶。张老妪依旧每天来,提着热粥,浇在苗下,“谢大人,春风暖了,您也该歇歇了”。卖粮的王汉子带着百姓,在坟前立了一块石碑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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