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2章 晓风荡尽幽冥冽,留取民心作玉阶(5 / 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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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尖突然触到缕温热的雾,是阳间热粥的蒸汽飘进地府。顺着雾摸去,竟碰到老妪粗糙的手影,手上满是纺线老茧,指缝嵌着小米碎粒。“谢大人,喝点热的”,老妪的声音穿雾而来,颈间突然剧痛,刀落的钝响、血涌喉咙的腥气、那句“谢大人冤枉”,在耳边炸开,比地府鬼哭更清晰。

哭声骤高,如惊雷劈散浓雾。谢渊看见阳间百姓齐齐跪下,“谢大人冤枉”的呼喊震得冥空发颤。脚下青石板裂开道缝,缝里钻出土株细绿芽,顶着霜花倔强地绿着。他知道,这是百姓的执念催开的,哪怕在地府寒雾里,也终会有绿芽,就像他的冤屈,终会有昭雪那日。

凡间的血渗进冻土层时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冰上,这声音穿透雾层,在往生台的青石板上清晰回响,与他当年血洒刑场时的声音分毫不差。谢渊低头,看见自己魂体的袍角正往下滴落魂血,血珠落在往生台的霜面上,也发出同样的“滋滋”声——霜被魂血烫化,露出下面暗红的石板,石板上的血纹与阳间刑场的血痕丝丝相连,织成一条弯弯曲曲的路,路的尽头,正是宣府卫粮窖的方向。

他顺着这条血路往前走,雾中渐渐浮现出粮窖的虚影,窖门的铁锁锈迹斑斑,锁孔里渗着的暗红血迹,是当年守粮士兵们的血。他想起那年魏进忠克扣军饷粮秣,宣府卫的士兵们啃着冻硬的麦糠,却依旧死死守在粮窖前,领头的老兵握着断刀对他说“谢大人把粮交给我们,就算饿死,也绝不能让粮丢了”。此刻粮窖的雾影里飘出淡淡的麦糠味道,与阳间卖粮汉子王汉子带来的麦饼香气混在一起,勾得他空荡的魂体都在发虚——他记得当年在粮窖里饿了三天三夜,是一个叫二狗的小兵偷偷塞给他半块麦饼,那麦饼又干又硬,却比山珍海味更让他难忘,那味道,他记了一辈子。

血路突然转了个弯,通向雾中一个少年的虚影。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补丁棉袄,还是那半块攥得温热的麦饼,少年踮着脚,要把麦饼往刑场的木台上扔,却被巡逻的校尉一脚踹在地上,麦饼掉在血污里,沾满了泥泞。谢渊的魂体剧烈晃动了一下,颈间的痛感再次翻涌,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,指尖却穿过了少年的虚影——他终究只是个魂,连护着一个孩子都做不到。可就在下一秒,少年倔强地爬了起来,不顾身上的泥污,捡起那沾血的麦饼塞进怀里,眼神里的光像极了当年宣府卫的新兵,那是他教过的“宁死不屈”的模样。

地府的青石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血纹里的血往上涌,凝成一个个士兵的虚影:他们穿着破烂的铠甲,有的断了胳膊,有的瞎了眼睛,手里却依旧握着锈迹斑斑的刀,对着谢渊齐齐行了个军礼。“谢大人,我们没丢粮!”断了胳膊的老兵声音沙哑,断臂处渗着的魂血滴在血路上,“魏进忠克扣的粮,我们都藏在山后的密窖里,等着给您翻案的那天,交给能保百姓的好官”。谢渊的魂泪突然落了下来,地府的泪是冰的,砸在血路上融开一片血渍,血渍里清晰地映出粮窖里堆积如山的粮袋,每个粮袋上都用指血写着一个“谢”字,歪歪扭扭,却力透纸背。

阳间的血终于彻底渗透了冻土层,露出下面青石板上的一道刻痕——那是他当年在宣府卫练兵时,用佩刀刻下的“宁死不割寸土”六个字,笔画里还嵌着当年的血痂。谢渊伸出魂指,轻轻抚过雾中的刻痕,魂体里的寒意渐渐散去:他的血没白流,士兵们的血也没白流,这些刻在冻土深处的字、刻在百姓心里的忠勇,终究会像这渗进冻土的血,在某个春天,开出正义的花。

顺着血路往前走,雾中渐渐浮出粮窖虚影,窖门铁锁锈迹斑斑,锁孔渗的血,是当年守粮士兵的。他想起粮饷被克扣时,士兵们啃着冻硬麦糠,仍守在粮窖前说“谢大人把粮给我们,就不能让粮丢了”。此刻粮窖虚影里飘出麦糠味,与阳间王汉子的麦饼香混在一起,勾得魂体发虚——当年他在粮窖饿了三天,是士兵偷偷塞给他半块麦饼,那味道记了一辈子。

血路突然转弯,通向雾中少年虚影。穿补丁棉袄的孩子攥着半块麦饼,要往刑场木台扔,被校尉一脚踹在地上,麦饼掉在血里沾满泥。谢渊魂体微晃,颈间痛感翻涌,伸手去扶却穿过虚影——他终究是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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