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1章 昔年粥兮温饥肠,旧日恩兮铭肌骨(5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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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都是饿死的边军的,从他肚子里伸出来,指甲缝里嵌着麦糠,抓挠着虚空,每抓一下,王浩就发出一声惨叫,肚子上的皮肉就裂开一道缝,露出里面的黑虫——那些黑虫,是用他贪墨的粮饷喂大的。

“你这冤气,连地府的规矩都破了。”判官叹了口气,拿起卷宗翻了翻,“你生前保境安民,救过的百姓能从京城排到北疆,这些功德都记在账上,可你蒙冤而死,怨气又太重,功德和怨气抵消,成了‘悬魂’,既入不了轮回,也成不了鬼仙,只能在阴阳两界之间飘着,直到阳间有人为你立起‘心碑’。”

在地府的寒狱里,谢渊见到了岳谦的父亲岳峰。老将军的魂魄少了一条胳膊,断臂处渗着黑血,每说一句话,血珠就滴在地上,凝成小小的血冰,那是当年守宣府卫时被北元的箭射断的,可他怀里还抱着半块麦饼,是谢渊当年在战场上给他的,麦饼已经冻硬,却还散发着一丝微弱的香气。

“谢太保,我等你到了地府,才敢相信你真的蒙冤了。”老将军的声音带着哭腔,像被寒风冻裂,“我在地府里数着日子,每天都听见我儿在阳间喊你的名字,听见边军的兄弟们在城外哭,可魏进忠还在阳间喝酒吃肉,穿着绣金线的官袍,身边的歌女唱着北疆的曲子,丧良心啊!”

寒狱的墙突然裂开一道缝,露出阳间魏进忠府里的场景:魏进忠正抱着一个歌女喝酒,桌上的盘子里摆着烤乳猪,皮上竟印着边军的铠甲纹路,像是用铠甲拓上去的;他喝的酒,杯子里漂着无数细小的人影,都是被他害死的百姓,人影在酒里挣扎,很快就被酒泡得发胀,变成了黑虫。

“我儿岳谦,现在正带着边军找魏进忠私通北元的证据。”老将军的眼睛亮了起来,断臂处的血都流得慢了些,“他说,就算陛下不给你翻案,也要让天下人知道,你谢渊是忠臣,是大吴的脊梁。寒狱里的边军魂,都等着呢,等岳谦找到证据,我们就一起去魏进忠的梦里,让他不得安宁。”

谢渊看着寒狱里的其他魂魄,都是当年与他一同守边的将士,他们有的没了腿,有的没了眼睛,却都抱着半块麦饼——那是谢渊当年犒军时给的,是他们在战场上的念想,也是在地府里的支撑。一个年轻的士兵飘过来,对着谢渊行了个军礼:“谢太保,我们都信你,就像当年你信我们能守住宣府卫一样。”他的声音刚落,寒狱里的魂魄都齐齐行了军礼,声音震得寒狱的冰墙都在发抖。

谢渊的魂魄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回阳间,他看见报国寺前的空地上,百姓们用自己的血汗钱,为他堆了一座坟。没有墓碑,只有一堆冻土,上面插满了百姓们最珍贵的东西——张老妪的银簪,卖粮汉子的锄头碎片,绣娘的针线筐,书生的毛笔——每样东西上都沾着细小的血迹,是百姓们磕头时磕破额头染的。

张老妪把自己的寿衣盖在坟上,寿衣是粗布做的,却绣着无数个“忠”字,每个字都用她的血描过,鲜红得刺眼,寿衣一盖上,坟头的冻土就冒出白气,像是谢渊在回应。卖粮汉子挑来最好的新土,一层层盖在坟上,嘴里念叨着:“谢大人,这土暖,你别冻着。”他的锄头在坟边划出一道圈,像是在为谢渊守护疆土。

谢渊的魂魄飘在自己的坟前,看见那个穿补丁棉袄的少年,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小伙子。他每天天不亮就来,用捡破烂换来的钱买热乎麦饼,轻轻放在坟头,麦饼刚搁下,就有细小的白气从坟土里冒出来,绕着麦饼转一圈,将寒气驱散。“谢大人,我娘说您当年把最后一块麦饼给了我,这份恩我记一辈子。”少年说着,从怀里掏出磨得发亮的铁片,那是谢渊当年的军牌碎片,是他在乱葬岗里翻了三天找到的。

少年蹲在坟前,用冻得通红的手抚摸坟头的冻土,“他们不替你报仇,我替你报,等我长大了,就去当兵,守你守过的疆土,把北元赶出去。”少年的手放在坟上,冻土竟慢慢变软,渗出血色的水,像坟里的人在流泪,水顺着少年的手指流进他的袖口,少年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,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。

地府的判官说,谢渊的魂魄永远不会散,因为人间有太多人的执念牵着他。魏进忠最终没有被斩首,却疯得彻底,三伏天裹着厚重官袍缩在街角,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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