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8章 冀朝堂之清明兮,复家国之盛颜(4 / 8)
萧桓颤抖着拿起朱笔,笔杆冰凉坚硬,却重逾万钧,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支笔,而是谢渊沉甸甸的性命,是大吴祖制的尊严,是天下忠臣的寒心。笔尖未动,指节已因用力而泛白,连带着小臂都在微微抽搐,笔杆上的蟠龙纹硌得掌心生疼,却远不及心口的绞痛 —— 他清楚,自己即将亲手打破秋决祖制,成全徐党的野心,将一位忠良送上断头台。
案上的草拟圣旨墨迹未干,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谢渊,通敌谋逆,私挪军需,结党营私,罪证确凿,屡经弹劾,舆情汹涌。朕念及国体,慎思再三,然逆臣不除,国无宁日,民无安时。今特颁旨,废秋决旧例,判谢渊斩立决,于来年初春正月十五西市行刑。其党羽杨武、岳谦等人,念其往日功绩,既往不咎,若敢滋事,严惩不贷。钦此。” 每一句话都像是徐党早已拟定的陷阱,只等着他落下这致命的一笔。
“废秋决旧例……” 萧桓喃喃自语,声音破碎,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。他身为帝王,本应是祖制律法的守护者,如今却要为了一己之权,亲手破坏流传百年的秋决制度,这与徐党擅权乱政,又有何异?可徐党的逼宫就在眼前,太庙哭谏的威胁如悬顶之剑,他没有退路。
殿外的呼喊声仍在继续,“初春处斩!以安天下!” 的口号声与朔风交织,形成一曲绝望的乐章。萧桓的目光扫过案上的《大吴律》,那本象征着王朝公正的典籍,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。《大吴律?刑律》明载:“凡死刑,需三法司会审,证据确凿,奏请帝王核准,于秋分后、冬至前行刑,非军国大事、谋逆重案,不得擅改斩期。” 谢渊一案,三法司未审,证据皆为伪造,何来 “谋逆重案” 之说?徐党不过是借 “国事” 之名,行私利之实。
“陛下,张文大人仍在宫外跪请,言六部官员皆在太和殿等候,若再拖延,恐生民怨。” 李德全的声音再次响起,如同催命的符咒,“魏大人已令镇刑司备好囚车,只待圣旨一颁,便将谢渊移至西市死牢,确保初春行刑万无一失。” 这番话赤裸裸地暴露了徐党的迫不及待,他们怕夜长梦多,怕秦飞寻得转机,怕百姓请愿声势扩大,竟连最后一点掩饰都不肯做。
萧桓的呼吸愈发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,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,沉重而杂乱。他知道,自己即将做出的决定,不仅会断送谢渊的性命,还会破坏祖制、寒透天下忠臣的心。可他没有选择,徐党的权网已经收紧,他若不落笔,便是与整个官僚体系为敌,便是要重蹈南宫囚居的覆辙。
“祖制…… 律法……” 他喉间哽咽,握着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,笔尖在圣旨上悬而未落,墨汁凝聚,欲滴未滴,如同谢渊悬而未决的性命,也如同他摇摇欲坠的良知。
第五节 逼宫愈烈,良知难支
萧桓握着朱笔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,墨迹在圣旨上晕开一小片,如同一滴绝望的泪。殿外的逼宫之势已达顶峰,张文率吏部官员跪在御书房外,高声诵读谢渊的 “罪状”,每一条都极尽污蔑之能事,声音穿透暮色,传入殿内,字字如刀,切割着他残存的良知。
“陛下,徐大人言,谢渊在狱中指使狱卒传递消息,意图联络边军哗变!” 李德全俯身禀道,声音带着刻意的惊慌,“魏大人已将那狱卒拿下,严刑审讯后供认不讳,证据已呈至太和殿,百官皆已过目,恳请陛下速下圣旨,初春行刑,以绝后患!” 这分明是徐党伪造的证据,萧桓心中清楚,谢渊身陷诏狱,四面皆是镇刑司密探,何来联络狱卒、传递消息之力?可百官皆已 “过目”,便是要将这伪证坐实,让他无从辩驳。
殿外传来徐靖的高声喊话:“陛下!逆臣不除,国无宁日!臣等愿以项上人头担保,谢渊罪该万死!若初春不行刑,臣等愿赴死以谢天下!” 话音刚落,便是百官齐呼:“愿以死相谏!恳请陛下准奏!” 声音震天,似要将御书房的屋顶掀翻,也似要将萧桓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。
萧桓猛地抬头,透过窗缝望去,只见徐靖、魏进忠四人已解下腰间玉带,摆出以死相谏的架势,太和殿外的百官也纷纷效仿,场面悲壮而诡异。这哪里是谏言,分明是逼宫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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