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8章 冀朝堂之清明兮,复家国之盛颜(3 / 8)
在玄夜卫北司衙署,行动处处受制。
“徐党急于斩草除根,连秦飞都容不下。” 萧桓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干涩。他知道,徐党促春决,不仅是为了杀谢渊,更是为了借机清除所有异己,巩固权力。一旦谢渊身死,秦飞、张启便成了孤魂野鬼,徐党要除掉他们,不过是举手之劳。而他这个帝王,若再拖延,恐连自身都将被徐党彻底架空。
殿外传来隐约的喧哗,是徐党亲信在太和殿外高呼:“请陛下速批圣旨,初春斩逆臣,以安天下!” 声音此起彼伏,穿透暮色,传入御书房,如同一把把利刃,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。萧桓起身走到窗前,推开一条缝隙,望见太和殿外灯笼如昼,百官黑压压跪倒一片,徐靖、魏进忠四人跪在最前,身姿挺直,眼神灼灼,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。
“他们这是要逼朕无路可退。” 萧桓心中一沉,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。他清楚,徐党已经掌控了足够的力量,从六部到特务机构,从京师到边军眼线,官官相护,密不透风。他们急于在初春处斩谢渊,便是要趁着复位未稳、朝野未安,尽快清除最大的障碍,让他再也没有依靠忠良制衡党羽的可能。
萧桓的思绪被殿外愈发急促的呼喊声拉回,“初春处斩!以安天下!” 的口号声越来越响,震得窗棂微微颤动,也震得他心口发紧。徐靖、魏进忠、李嵩、石崇四人显然是算准了他复位未稳,不敢与朝野 “众意” 相悖,竟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,非要在今日傍晚逼他定下初春斩期。
按《大吴官制》,死刑决断需经帝王与三法司合议,斩期定在秋决,乃祖制所定,意在慎刑。可徐党如今绕过三法司,以 “舆情汹涌”“边军不稳” 为由,强逼他更改斩期,实则是根本不顾祖制律法,只图一己之私。李嵩甚至在疏文中直言:“谢渊逆迹昭彰,民怨沸腾,若待秋决,恐生变故,初春行刑,正合天意民心。” 所谓 “民心”,不过是徐党煽动亲信伪造的假象。
萧桓想起方才李德全递来的密报,言徐靖已暗中联络诏狱署缇骑,备好囚车与刑具,只待圣旨一颁,便将谢渊从诏狱移至西市死牢,日夜看管,以防 “意外”。魏进忠更是调动镇刑司密探,以 “防范谢党劫狱” 为名,封锁了西市及周边街巷,连寻常百姓都不得靠近,这般兴师动众,哪里是防劫狱,分明是怕有人从中作梗,断了他们斩除谢渊的念想。
“陛下,李大人遣吏部侍郎张文来报,言六部各司已拟好初春行刑相关文书,只待陛下朱批,便可即刻颁行天下。” 李德全再次开口,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压力,“徐大人言,若今日傍晚再不降旨,明日便率百官赴太庙哭谏,奏请先帝显灵,定谢渊之罪。”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,赴太庙哭谏,便是要将他这个帝王置于 “违背天意、偏袒逆臣” 的境地,让他复位之名彻底崩塌。
萧桓的身体微微颤抖,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。他知道,徐党说到做到,他们已经掌控了足够的力量,足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南宫囚居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,那些日夜的寒冷与孤独,那些朝不保夕的恐惧,让他对失权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对祖制的敬畏,超过了对谢渊的愧疚。
殿外的呼喊声愈发炽烈,震彻宫闱。吏部侍郎张文率一众吏部官员长跪御书房外青砖之上,躬身叩首,额头触地有声,齐声禀道:“陛下!六部同心共谏,恳请陛下准谢渊初春处斩,正国法、安民心,势在必行!此逆臣不除,人心难安,朝局难稳,迟则生变,恐酿大乱,届时再无转圜余地,陛下追悔莫及!”
声浪雄浑,裹挟着不容置喙的胁迫之意,层层叠叠撞向殿宇。暮色本就沉凝,此刻更被这股逼人的气势压得愈发晦暗,连宫檐下初燃的灯笼光晕,都似在声浪中颤栗,难掩那份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萧桓走到案前,目光落在那份草拟的圣旨上,“初春西市斩立决” 七个字如针般刺目。他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。徐党急于除患,步步紧逼,若再拖延,明日太庙哭谏一出,他便会陷入 “不忠不孝、偏袒逆臣” 的境地,帝位将岌岌可危。为了保住帝位,为了避免更大的动乱,他只能妥协,只能打破祖制,应允这初春处斩的要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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