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9章 银能买绢难买米,军食怎缺这桩(2 / 6)
两捐银,并非其私产。” 指挥使将账册摊开在案上,指尖点着其中一页,“六十万两是去年私售好漕粮所得 —— 苏州士绅某将本该解京的上白米,偷偷售与杭州富商,每石比市价多赚五分银,单这一笔便得银二十万两;剩下四十万两,是向松江钱庄拆借的,月息三分,士绅们算得清楚,只要能免了按亩纳粮的新规,一年掺次米就能赚回本息。”
账册上贴着玄夜卫暗探抄录的售米契约,泛黄的油纸拓片上,买方落款是 “杭州恒昌商号”,日期正是去年漕粮解京后三日,墨迹还能看出是仓促写就的歪斜。谢渊的指节在 “二十万两” 的字样上捏得泛白,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页里,他忽然想起前日户部侍郎来访的场景 —— 那位侍郎身着绯色官袍,手里捧着苏州新茶,茶盏是官窑所制,落座便笑着说:“士绅捐银百万助边,乃爱国之举,谢太保若拒之,恐落‘苛待乡贤’之名,于地方安稳不利啊。”
彼时谢渊便觉蹊跷,此刻见了账册,才彻底明白其中的勾连 —— 户部侍郎的族弟,在苏州士绅名下管着私仓,去年就从私售好米中分得银三千两,所谓 “爱国之举”,不过是官绅勾结、掩人耳目的遮羞布。谢渊冷笑一声,指尖划过账册上的契约,“他们倒会算计,用边军的饥肠换自己的私利,还想拿‘助边’的虚名遮丑。”
“大人,还有更甚者。”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又递上一页密报,是暗探手绘的吴郡堂议事图:画面中央,某士绅坐在太师椅上,手里举着银锭,光芒在纸上都画得格外刺眼;旁侧的松江漕运通判躬身站立,头点得如捣蒜,图注用小字写着:“士绅言‘捐银后仍掺次米三成,漕官需睁只眼闭只眼,事后分利一成’”。
谢渊盯着那幅图,指尖在漕运通判的画像上反复摩挲,忽然想起几日前,边军副总兵派人送来的那袋次米 —— 那天他将米样呈给萧栎,陛下捻着一粒次米,眉头紧锁,叹道:“这米连宫中小厮都不吃,边军却要靠它果腹,朕何忍?” 陛下语气里的沉郁,此刻又漫上谢渊的心头,他抬手取过左囊的次米,倒出几粒在账册上,干瘪的米粒滚过 “分利一成” 的字样,像在无声地控诉。
他起身走到墙边,那里挂着一幅《江南漕运全图》,是元兴朝周忱督漕时绘制的,绢面早已泛黄,却将苏州、松江的码头、粮仓标得分明。谢渊的指尖在苏州码头旁的 “吴郡堂” 标记上停住,指腹抚过绢面的纹路,那里正是士绅私售好米的起点,也是去年漕粮掺假最严重的地方。“周忱当年是怎么拒的?” 他忽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几分自问,既是问指挥使,也是在问自己。
玄夜卫北司指挥使想了想,躬身答道:“属下查过元兴朝的档案,周忱任江南巡抚时,士绅也想捐银代粮,周大人回函说‘银能买布制衣,却不能买米救饥;粮能充肚御寒,却不能靠银续命’,还把次米样本呈给元兴帝,最后陛下准了周大人的新规,漕运才安稳了十年。” 谢渊点头,指尖从绢面上移开,心中已有了定数 —— 今日复函,必以周忱为鉴,以律法为据,绝不让士绅的算计得逞。
谢渊转身回到案前,取过一支狼毫笔 —— 笔杆是湘妃竹制的,是当年同袍在德胜门战死前留下的,竹纹里还嵌着暗红的痕迹,那是血与铁锈的印记。他提起笔,先在一张空白的桑皮纸上写了 “银” 与 “粮” 二字,字迹遒劲,然后在 “银” 字旁画了个叉,墨色浓沉,几乎要戳破纸页;在 “粮” 字旁圈了个圈,圈线圆润却坚定,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刻进漕运的骨血里。
“大人,玄夜卫江南分司校尉求见,说带了士绅密谈的证据。” 亲兵的通报声刚落,一位身着玄色劲装的校尉便走进来,身上还带着江南的水汽,手里捧着一个蜡丸,蜡皮上沾着些许泥土,显是一路加急送来的。“大人,这是江南分司暗探录下的士绅密谈,蜡丸里是油纸抄录的对话,他们说‘只要谢太保松口,捐银还能再加二十万两,就怕他揪着新规不放’。”
谢渊让亲兵剖开蜡丸,里面是一卷油纸,展开后,士绅与漕官的对话清晰可见:“次米要掺得细些,别像去年那样露了霉斑,让人抓住把柄”“户部侍郎说了,他会在陛下面前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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