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9章 银能买绢难买米,军食怎缺这桩(1 / 6)
卷首语
《大吴会典?食货志》卷四十四《漕运银粮篇》载:“江南漕运新规将行,士绅集团惧按亩纳粮、优粮优价之制损其利,遣代表具函谢渊,愿‘捐银百万两助边’,请‘暂缓新规,仍循旧例纳粮’。时太保谢渊掌漕运整饬事,览函斥曰:‘边军需漕粮果腹御边,非银钱可代;苍生需漕运清明减负,非私捐可安。臣要的是漕粮足,非银钱多!’
遂引《大吴律?食货律》‘漕粮不得折银代纳’条、边军‘食次米致疾’密报为据,复函拒之。期间户部侍郎(江南籍)暗为士绅说情,玄夜卫查得士绅与漕官密议‘捐银后仍掺次米’,渊一并呈帝,帝准渊所行,史称‘漕运银粮拉锯’。”
谢渊之拒,非拒捐输,实乃 “辨银粮之辨、护国脉之本”:借银不可代粮之实破私谋,凭边军需粮之苦显公义,彰显 “粮为邦本,银为末节” 的直臣风骨。
江南士绅递银函,要拿百万代漕粮。
谢公览罢骂虚妄:“边军腹空饥难当,银钱填不饱饥肠!”
银能买绢难买米,军食怎缺这桩?
粮能充肚安边障,一粒胜银十两。
元兴周忱早有训,道是 “漕粮不折银”,律条写得明晃晃。
官官相护藏私念,暗里帮腔把忙帮,
玄夜卫密报拆穿假模样 —— 捐银后仍掺次米,黑心肠!
终拒私捐守公义,不教弊害再猖狂。
漕渠通了民欢畅,军有饱食戍边疆,
这才是直臣风骨,护得国脉长!
兵部衙署的晨光,是从檐角铜铃的细缝里筛进来的,斜斜落在案头那封鎏金函套上。函套以松江云锦为面,绣着 “江南士绅公启” 五字,金丝线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,像极了士绅藏在 “助边” 名义下的算计 —— 华贵的表象下,裹着的是避新规、保私利的龌龊。谢渊身着墨色鳞甲,肩甲处旧年战痕在晨光中泛着浅红,那是德胜门御敌时留下的印记,甲片随他抬手的动作轻响,指尖先触到的不是鎏金函,而是旁侧两囊米样。
左囊是去年江南漕粮的样本,粗麻布袋上缝着 “苏州码头漕船叁佰壹拾柒号” 的纸条,指尖捻开一粒,干瘪的米粒混着细沙,指腹蹭到霉斑,留下淡褐痕迹,凑近便有酸腐气扑面而来,那是边军士卒每日果腹的 “口粮”;右囊是元兴朝留存的上白米,用桑皮纸包裹,纸角钤着 “元兴二十二年漕标” 的朱印,是前巡抚周忱亲验的漕粮,青白颗粒瓷实,捏在手里能觉出稻禾的沉实,指尖轻搓,还能闻到陈米特有的清苦香气。两囊米并置案头,像一道刺眼的鸿沟,隔开了士绅的闲适与边军的窘迫。
案角的《大吴律?食货律》摊在 “漕粮篇”,桑皮纸被反复翻阅得边缘发毛,“漕粮乃军食根本,不得折银代纳” 的条文下,是元兴帝萧珏的亲批朱字:“银可易布帛,难易仓廪之实;粮可养士卒,可养江山之安”,墨迹虽淡,却如铁规般压在纸页上,让人心生敬畏。谢渊的目光从律条移到鎏金函上,指腹抚过函面的云锦,细腻的纹理间还沾着苏州产的桂花蜜渍 —— 显是写函时,士绅就着蜜饯动笔,透着几分奢靡的闲适,这与案头另一叠密报形成刺目的对比。
密报是边军粮官用糙纸写就的,字迹潦草却满是急迫:“宣府卫士卒食次米者,日增腹胀腹泻三十余人,冬防操练已减三成,粮仓存粮仅够半月支用”,纸页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药渍,想来是粮官在病卒营房里仓促写就,墨痕里似还裹着士卒的呻吟。谢渊指尖捏着密报,糙纸的纤维硌得指腹发疼,他忽然想起前日玄夜卫北司指挥使来报的场景 —— 那位指挥使身着玄色劲装,袖口沾着墨痕,递上的账册里,记着士绅私售好米的明细,每一笔都浸着边军的饥肠。
“大人,玄夜卫北司指挥使求见,说查到士绅捐银的来路了。” 亲兵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还是惊飞了檐下悬着的麻雀,翅膀扑棱的声响在寂静的衙署里格外清晰。谢渊抬眼时,玄夜卫北司指挥使已捧着一卷账册入署,劲装下摆还沾着从密档库带出的灰尘,显然是刚整理完证据便匆匆赶来。
“大人,士绅所言的百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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