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6章 傲骨难折凭祖制,赤肠未冷念苍生(3 / 5)
。那瞬间,他脑中轰然一响,下意识攥紧了疏稿,指节硌得生疼。
他想辩解,想嘶吼着说出瓦剌之役时,帝宁死不降、骂退瓦剌使者的模样 —— 那日他在宣府城头,远远望见帝被绑在敌营高台上,却依旧昂首,对着城下大喊 “大吴将士莫降”,声音嘶哑却决绝。可话到嘴边,却被更多言官的弹劾淹没:“土木堡之败,罪在王振,亦在帝之昏庸!”“谢渊借旧功掩私念,欲结连南宫谋逆!”
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针,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看见李嵩站在吏部官员中,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—— 他忽然明白,这些言官都是李嵩的爪牙,他们要的不是真相,是把 “体恤故君” 扭曲成 “结连谋逆”,把他钉在耻辱柱上。
他强撑着开口,援引元兴帝善待建文帝旧臣的祖制,说起永熙帝体恤皇叔的旧例,可回应他的只有更激烈的斥骂。那一刻,他忽然觉得太和殿的梁柱都在旋转,烛火晃得他眼睛发花,唯有怀中那份旧奏疏的副本硌着胸口,提醒他不能倒下 —— 帝昔日出征为的是社稷,今日他力争为的是纲常,若连这点都守不住,他有何颜面见德胜门战死的将士?
萧栎的声音响起时,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。“增供三成,私送物资之罪暂不追究,但需写悔过疏。” 这道旨意像一块巨石,砸得他心口发闷。
他望着龙椅上模糊的身影,想起当年德胜门之役,萧栎还是亲王时,曾拉着他的手说 “谢卿是大吴的柱石”。可如今,他却连 “按制供给” 都不敢应允,只敢用 “增三成”“写悔过” 来和稀泥。他想拒绝,想大声说 “悔过疏写不得,写了便是承认体恤故君有错”,可话到嘴边,却想起刘公公哭诉 “上咳得吐了血” 的模样。
若他不妥协,南宫的供给怕是连这三成也没有;若他硬抗,“结连谋逆” 的罪名便会立刻扣下来,到时候不仅他自身难保,连南宫的安危都成了未知数。指尖掐进掌心,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—— 他不是为自己活,是为那个困在南宫、拆窗取暖的故君,是为那些记得帝旧恩的宣府百姓。
“臣…… 遵旨。” 三个字出口时,他觉得喉咙像被砂纸磨过,干涩得发疼。退列时,他瞥见案上的旧奏疏,朱批的 “同甘苦” 三个字刺眼得很 —— 当年君臣同甘苦,如今却要他对着 “苛待” 妥协,这世间的荒唐,莫过于此。
散朝后,他独自站在太和殿廊下,寒风刮过,衣袍贴在身上,冰凉刺骨。李嵩的嘲讽声仿佛还在耳边:“谢太保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 他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肉里,却连回头反驳的力气都没有。
不知站了多久,宫门外传来细碎的说话声。他抬头望去,只见几个百姓模样的人在宫墙下徘徊,其中一个老农捧着几个干硬的饼子,向守门校尉哀求:“求您把这饼子带给太上皇吧,当年他减免我们的赋税,救了我们一家啊!”
那瞬间,他的眼眶猛地热了。他想起宣府的百姓,想起当年帝亲征时,沿途百姓捧着水和干粮相迎的场景;想起迎回帝时,百姓夹道哭着喊 “陛下回来了” 的模样。原来那些言官可以污蔑帝 “昏庸”,可以指责他 “结连”,却抹不去百姓心中的记忆 —— 帝的旧恩还在,民心还在,这便是他最硬的底气。
他走上前,接过老农手中的饼子。饼子入手冰凉,却带着阳光的气息。“我会带给太上皇的。” 他声音沙哑,却异常坚定。老农扑通跪倒:“谢太保,您一定要救救太上皇啊!” 他扶起老农,望着远处的南宫方向,心中暗下决心:就算只能增三成供给,就算要受言官的污蔑,他也绝不会放弃 —— 只要百姓还记得旧恩,只要他心中的初心未冷,就一定能守住这纲常伦理。
回到府中,他把饼子小心地放在案上,与那份旧奏疏摆在一起。烛火下,饼子的裂纹和奏疏的褶皱重叠在一起,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—— 满是伤痕,却依旧坚韧。
他想起那日在宣府,帝握着他的手说 “守江山不难,守民心才难”。当时他不懂,如今却深有体会:李嵩能操控言官,能蒙蔽圣听,却操控不了民心;朝堂上的沉默或许可怕,但百姓的记得,便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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