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峪澍纪事·魏淑妃(4 / 6)
的锦靴走近,靴底的金线在雪地上划过,留下浅浅的痕迹。宫袖扫过石桌上的残雪,雪沫子溅起的凉意衬得语气更尖刻:“二殿下倒有闲情逸致。”我瞥了眼那只瑟瑟发抖的麻雀,它的羽毛被血染红了,缩在萧炼的掌心里,“江南水灾已淹了三州,灾民啃树皮、易子而食,京城里的粮价都涨了三成,连寻常百姓都吃不起米了,殿下不去翰林院拟赈灾疏,为陛下分忧,反倒在这御花园里怜香惜玉?”我特意加重了“怜香惜玉”四个字,暗指他不务正业。
萧炼抬眼,眸子亮得像淬了冰的玉,半点不惧我的身份,连站起身都省了,就那么蹲在雪地里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嘲讽:“淑妃娘娘,百姓的命要保,生灵的命也要护——这二者,从来不是非此即彼,难道娘娘觉得,救一只麻雀,就会耽误赈灾吗?”他的目光落在我腕上的金镯子上,那镯子是魏兄送的,嵌着鸽血红的宝石,在雪地里闪着刺眼的光,“倒是峪澍宫,昨日御膳房送来的血燕就有十斤,那是南海进贡的珍品,一两血燕能换十石米;炭火一日耗掉百斤暹罗银丝炭,一斤炭的价钱,够寻常百姓吃三天。这些银钱若省出三成捐去灾区,能买上千石米,救上千人的命,比送些‘暗藏心思’的玉容膏,实在多了。”
“暗藏心思”四个字他咬得极重,像冰锥子扎进我心口,我瞬间就明白,他定是知道了玉容膏的事——说不定是皇后身边的人漏了口风,也说不定是他自己查出来的。我攥紧宫袖,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,疼得险些失态,胸口的气堵得发慌,恨不得立刻让人把他拖下去掌嘴。正要发作,莲心连忙上前半步,用温热的帕子沾了沾我的手,帕子上绣着细小的“安”字,是她特意给我绣的,低声道“娘娘,太后面前不宜失仪,假山后有李嬷嬷的影子”——李嬷嬷是太后最信任的人,跟着太后几十年,嘴碎得很,这话若是传进太后耳朵里,难免落个“苛待皇子”“心胸狭隘”的名声,对我晋贵妃不利。
我瞥见假山后晃动的素色衣角,那是李嬷嬷常穿的宫装颜色,硬生生把火气咽下去,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印子,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。只丢下一句“殿下好自为之”,转身就走,裙裾扫过雪地,留下一串凌乱的印子,像我此刻被戳穿心思的慌乱。走了几步,还听见萧炼轻声对那只麻雀说:“有些人穿着华丽,心却比这雪地还冷,连同类都要算计,活着也未必快活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,像一根针,扎得我心口发疼。
回峪澍宫时,那亲信已在偏殿候了半个时辰。他穿一身灰布便服,把太监的身份掩得严严实实,连帽檐都压得极低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下巴上的胡茬。见我进来,他“噗通”一声就跪了下去,膝盖砸在青石板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声音压得极低,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——想来是一路跑着来的,怕误了时辰。“大人说,朝堂上六部尚书已有五部是咱们的人,只剩下兵部尚书还跟着太子。户部尚书张大人昨晚还来府里回话,说江南的赈灾粮已经扣下了三成,都存在了咱们的私库里,等风头过了,就分发给各地的亲信。”
他顿了顿,咽了口唾沫,接着说:“就差东宫和坤宁宫这最后一步,只要拿到皇后或太子‘结党’的实据,比如私通外臣的书信,或是贪墨的账目,就能彻底架空皇权,到时候大人说了算,娘娘您的贵妃之位也稳了,连陛下都得敬您三分。”
他抬头递上一个锦袋,袋口的绳结打得紧实,里面硬邦邦的,能摸到纸页的棱边。“这里是东宫近侍的名单,标红的三个是寒门出身,家里等着钱用,有两个的老母亲还在乡下卧病,没钱请太医;还有一个的妹妹被选进了浣衣局,日子过得苦。大人让娘娘想法子策反一两个,许他们锦衣卫的差事,那可是肥差,油水多;若是做得好,还能赏套京城的宅子,让他们的家人都搬到京城来。”
“大人还说,娘娘若能牵制住皇后,让她失了陛下的欢心,明年贵妃册礼必成,若是能诞下龙嗣,将来……将来这储君的位置,说不定都能争一争。”“知道了。”我打断他的话,锦袋捏在手里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,指腹能摸到里面纸页的棱边,硌得手心发疼。魏兄的许诺越重,我越清楚自己的分量——我不过是他安在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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