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峪澍纪事·魏淑妃(3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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挺笔锋,墨色浓得发沉,像是掺了朱砂,一笔一划透着肃杀:“坤宁宫与东宫过从甚密,近日东宫往坤宁宫送过三回物件,或为食盒,或为书册,皆由太子近侍亲自押送,行踪隐秘,留意其往来之物,速报。”绒布衬着素笺,像雪地里染了血,看得我心口一沉——东宫和坤宁宫联手,这是魏兄最忌惮的事,也是我在后宫最大的威胁。

我捏着素笺冷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凤钗上的东珠,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漫上来,让我从蜜合香的暖意里清醒几分。满宫都赞皇后贤德,说她待宫人宽厚,有次小太监打碎了她的青瓷碗,她都没怪罪;说她对陛下体贴,陛下夜里批奏折,她总亲自熬着参汤送去。赞太子萧燊稳重,说他监国时条理分明,把户部的账册理得清清楚楚,连老臣都佩服。赞二皇子萧炼刚直,说他在翰林院不阿权贵,敢当面顶撞魏兄,骂他“祸国殃民”。

可在我和魏兄眼里,他们是横在权势路上最硬的绊脚石——魏兄要朝堂尽在掌控,做这大吴江山的“隐形天子”,让陛下都得看他的脸色;我要后宫无人敢僭越,踩着皇后的位置坐上贵妃之位,将来若能诞下龙嗣,便是稳稳的太后,再也不用看人脸色。若太子他日登基,我们魏家的荣华便成了镜花水月,魏兄会被清算,我这淑妃的位置坐不稳,甚至可能被打入冷宫,重蹈浣衣局的覆辙。我这峪澍宫的暖炉,恐怕连冬日都烧不热,那些金钗玉簪,都会变成催命符。

“去查,”我摘下凤钗,用尖锐的钗尖挑开素笺一角,语气冷得像殿外的雪,“昨日东宫给坤宁宫送了什么,谁送的,走的哪条宫道,路上见了哪些人,说了什么话,连宫道上扫雪的小太监、浇花的宫女都要问遍,一炷香后给我回话。”莲心应声要退,我又叫住她:“再把那盒‘凝脂玉容膏’包好,用描金的锦盒,盒盖上绣上缠枝莲,你亲自送去坤宁宫,就说我新得的养颜秘方,加了天山雪莲汁和珍珠粉,最润冬日枯肤,特意给皇后娘娘送来尝尝。”

那膏子看着莹白如玉,透着淡淡的兰花香,是我让太医院的旧人——当年我在浣衣局帮过他的忙,他一直记着我的恩情——特意做的,里面加了极淡的寒水石粉。这东西无毒,不会伤及性命,却能慢慢渗进肌肤,让肤色日渐暗沉发黄,还会生出细密的斑点,用得越久,效果越明显。皇后靠贤德立身,可这后宫的女人,哪有不靠脸的?陛下近来常去坤宁宫,不就是念着皇后那份温婉白皙的模样,觉得她比后宫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更舒心?我偏要毁了这份体面,让她在陛下跟前失了颜色,让陛下慢慢厌弃她——女人的战场,从来都藏在眉眼妆容里,藏在那些看不见的算计里,不用刀剑,也能杀人。

巳时正,我带着四个宫女、两个太监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。描金的宫轿走得平稳,轿帘是苏绣的山水图,里面铺着厚厚的毡毯,暖炉放在脚边,一点都不冷。轿帘外是御花园的雪景,红梅落了一地,被雪衬得像燃着的火,松枝上积着雪,像挂着一团团棉絮,景致美得像画。刚过御花园的月洞门,就撞见了萧炼。

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翰林袍,袖口磨出了毛边,料子是最普通的粗纺布,连浆都没上,软塌塌地挂在身上,领口还沾着点墨渍。他蹲在海棠树下,背对着宫轿的方向,正用自己的素色绢子给一只断翅的麻雀包扎伤口——那绢子是粗布做的,边角都磨破了,他却小心翼翼地撕成布条,用唾液沾湿,轻轻缠在麻雀的翅膀上。他的指尖沾着泥点,连袍角都蹭上了草屑,头发也有些凌乱,活像个洒扫的小太监,半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。

我的太监刚要喝止,说“淑妃娘娘在此,二殿下还不速速起身”,我摆了摆手——在太医院跟前,总要装几分贤良淑德,若是传出去我欺负一个“怜贫惜弱”的皇子,太后难免会说我“善妒”。萧炼听见动静回头,看见我前呼后拥的仪仗——宫女捧着暖炉、拿着拂尘,太监举着宫扇、提着食盒——也只是略一躬身,连“淑妃娘娘安”的客套话都省了,眼神扫过我满身的赤金珠翠,淡得像看一地落雪,随即又低头去吹那只麻雀的伤处,动作轻得怕碰碎了它,嘴里还低声说着:“别怕,很快就好,等伤好了,就能飞了。”

我故意停步,踩着绣着鸾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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