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药膳牵丝(3 / 8)
冰凉的雨气夹杂着泥土芬芳扑面而来,让她因长时间靠近炉火而有些发热的脸颊稍稍降温。她知道,这盏看似简单、耗费了她近两个时辰心力的药膳,一旦被那小内侍接过,送出感业寺,送入那重重宫禁,它的意义便不再简单。它是她能力的体现,是她态度的回应,是她在这盘棋局中,落下的一枚谨慎而关键的棋子。它是连接这清冷尼寺与禁宫深处那权力核心的一条无形丝线,再次被轻轻牵动。线的另一端,握着那位年轻帝王的喜怒,也握着她未卜的命运。她能感觉到,那丝线传来微弱的颤动,预示着风暴来临前的压抑,或是……一线生机的微光。
【紫宸殿侧殿】
夜色深沉,雨早已停了,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湿意。紫宸殿侧殿内,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。巨大的殿柱投下长长的阴影,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松墨和银骨炭混合的、略带沉闷的气息。
礼治刚刚批完一摞来自西北边关的八百里加急军报,揉了揉有些发胀发涩的眉心。连日春雨,殿内虽燃着无烟的银骨炭,驱散了寒意,却仍觉一丝挥之不去的潮闷,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黏稠。他确实感到喉间有些干痒,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,并不严重,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,显得格外清晰,搅得本就因繁杂政务而有些烦躁的心绪更添了一层郁结。太医署开的方子,药性温和,对症下药,但他近日为漕运改制之事与几位老臣争论不休,心火旺盛,总觉得那深褐色的药汁温吞苦涩,压不下喉间的燥意,也抚不平心头的焦灼。
冯内侍悄无声息地如同一道影子般滑入殿内,脚下柔软的靴底没有发出丝毫声响。他手中捧着的不是一个盛着漆黑药汁的药碗,而是一个温润剔透的白玉盅,盅内并非浓稠药液,而是一盅清亮微黄、散发着清甜气息的物事。那枚被精心蒸制过的雪梨,在玉盅内保持着近乎完整的形态,色泽温润如玉,汤汁清澈,隐隐可见其中完全融化的冰糖和沉淀的些许川贝粉末。一股混合着熟梨醇甜与川贝清苦的独特香气,随着他走近,幽幽地飘入礼治的鼻尖。这香气不浓烈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竟让他因疲惫和烦躁而滞涩的胸口,似乎微微舒展了些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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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,感业寺那边……依吩咐送来了。”冯内侍在御案前三步远处停下,躬身,将玉盅轻轻放在案角一处空位,声音低得恰到好处,既不惊扰圣驾,又能让皇帝听清。
礼治的目光从摊开的奏折上移开,落在那玉盅上。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片刻,才淡淡开口:“哦?” 语气听不出喜怒,“倒是快。” 他自然知道,这来自宫外、尤其还是出自先帝废妃之手的食物,必定在送入宫门时,就经过了层层严格的查验,到了御前,更是由太医院当值的院使或院判亲自验看,确认无毒无害,且与皇帝目前服用的方剂药性无冲,才会由冯内侍呈到他面前。这套程序,是铁律,无需他操心,但也让他此刻入口之物,少了几分“意外”,多了几分“安排”的意味。
“是,伍太妃接到消息后,即刻亲自准备的。老奴派去的人回报,说太妃极为仔细,从选料到蒸制,皆依上次所言,分毫不差,未假他人之手,就在其寮房内用小炉慢火蒸足了时辰。”冯内侍语气平稳地回禀,同时从袖中取出食盒上层那张素笺,双手恭敬地呈上,“这是太妃附上的服用须知,请陛下过目。”
礼治接过那张纸。纸张普通,但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,结构严谨,一笔一划透着一种沉静内敛的力量,与他记忆中起居注里描述的、那位曾以才情和些许跳脱闻名的伍才人,似乎有些不同。内容更是简洁到极致,只言药性服法,不及其他,没有任何谄媚或表功之词。他扫了一眼,便将素笺随意放在一旁。然后拿起手边备用的银匙,轻轻舀起一勺已然软烂如泥的梨肉,连同少许清澈的汤汁,送入口中。
预想中草药的味道很淡,几乎被雪梨本身经过蒸煮后愈发醇厚的清甜,和冰糖恰到好处的甘润所掩盖。口感温软滑糯,无需咀嚼,便顺着喉咙滑下,滋润着那片干痒之地。一股舒适的、微凉的感觉从喉间蔓延开来,似乎真的将那点郁结的燥热抚平了几分。比起太医院那碗无论怎么调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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