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父皇,儿臣最后一道奏疏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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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如同一块沉重的黑绒布,将整座皇城笼罩。

东宫之内,所有的灯火都被风吹得摇摇欲坠,光影在廊柱间晃动,如同一个个挣扎的鬼影。从殿门口到寝宫的白玉石阶上,黑压压地跪满了东宫所有的宫女、太监。他们俯首帖耳,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,连呼吸都刻意压抑到了最低,生怕一丝声响惊扰了即将到来的天威。

气氛,压抑到了极点。

终于,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每一步,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尖上。

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

随着内侍监总管那尖细悠长的唱喏声,一道明黄色的身影,在一众禁军统领和心腹太监的簇拥下,出现在了寝宫门口。

来人正是大周王朝的最高统治者,景元皇帝,叶擎天。

他年近五旬,但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。依旧挺拔的身姿被一身绣着九条金龙的常服包裹,面容冷峻,不怒自威。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,看不出任何喜怒,只有身为帝王惯有的审视与威严。

他一步踏入寝宫,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。

殿内浓郁的药味混杂着死亡的腐朽气息,让叶擎天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。他的目光扫过殿内,看到的是一片萧瑟与凄凉。陈设依旧华贵,却因为主人的“不行”而蒙上了一层灰败之气。

最终,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张宽大的龙床上。

他的儿子,大周的太子,叶玄,正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
床上的叶玄,面若金纸,嘴唇干裂,双眼紧闭,胸口只有微乎其微的起伏,若非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,与死人无异。

这副凄惨的景象,与叶擎天记忆中那个虽然顽劣、虽然坠马后变得庸碌,但至少还算鲜活的儿子,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。

不知为何,一股从未有过的、细微如针扎的刺痛,轻轻划过他那颗早已被朝政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。

他有多久,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儿子了?

是从他八年前坠马,断了所有希望开始?还是从他沉湎于诗词歌赋,不问政事开始?

叶擎天自己也记不清了。他只记得,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嫡长子,早已变成了他帝王生涯中一块食之无味、弃之可惜的鸡肋。

“陛下……”

太医院判张承领着一众御医跪在床边,声音颤抖地叩首。

叶擎天没有理会他们,只是缓步走到床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即将死去的儿子。他此行前来,不是因为父子之情,而是身为皇帝,必须履行的最后一道程序。太子薨逝,兹事体大,他必须亲眼确认。

就在他那冷漠的目光注视下,床上的叶玄,眼皮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。

他似乎是听到了动静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勉强睁开一条细缝。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龙袍的一角时,猛地迸发出一丝光亮。

“父……父皇……”

他挣扎着,用手肘撑着床榻,竟是想要起身行礼!

这个动作,对于此刻的他来说,不啻于承受千钧重压。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,刚刚吞下护心丹才稍稍平复的气血再次翻涌。

“噗——咳咳……咳咳咳!”

他猛地侧过头,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,嘴角再次溢出一缕刺目的黑血,染红了明黄色的锦被。

老太监陈忠连忙上前,死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自己则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,他猛地转身,对着叶擎天重重磕头,额头撞地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
“陛下!殿下他……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您啊!他总说……总说自己无能,辜负了您的期望……”

陈忠的哭喊,叶玄的挣扎,那一片刺目的黑血。

这一幕,比任何声嘶力竭的控诉和辩解都更具冲击力。

一个行将就木的儿子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心中所念,口中所唤,依旧是君臣父子之礼。这份纯粹到近乎愚钝的“孝”,像是一柄无形的锥子,狠狠刺进了叶擎天的心防。

他那张万年冰封的威严表情,终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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