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0章 精神的回响。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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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多的老人,开始在放学后,溜达到排练场外面,蹲在墙根下,默默地听着里面的动静。有时,听到里面排到某个情节,比如念到“带弟兄们回家”的台词,或者模拟炮弹爆炸的声音,会有老人忍不住用袖子抹眼泪,低声对着身旁的人嘟囔两句:“是啊……那年月,就是这么回事……水恒哥他,不容易啊……”

石头主动要求演傅水恒。这个平日里上山爬树、下河摸鱼,皮得像只猴子的男孩,第一次感到了压力。他反复读那封信,用手指摹仿那些模糊的字迹,试图抓住那种感觉。他问遍了村里所有还记得傅水恒年轻时模样的老人。

“傅爷爷那时候,啥样?”

老人们眯着眼,想了半天,往往只说出一两句:

“不爱说话。”

“眼神亮得很,像山里的鹰。”

“干活肯下力气,一根筋。”

石头似懂非懂。他对着家里那面模糊的旧镜子,练习“不爱说话”的表情,练习“眼神亮”,却总觉得不对。直到有一天排练,他背着那个沉甸甸的背篓,在模拟的“山道”上艰难行走,李老师在旁边提示:“想想,你背上不是木头,是你的战友,他们死了,你要带他们回去……”

石头猛地一顿。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背篓的绳子,腰弯得更低了,每一步踏出,都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。他没有说话,但那种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、不敢稍有松懈的姿态,让旁边看着的李老师心头一颤。

演指导员的是秀云,她牺牲前只有一句台词。就这一句,她反反复复练了上百遍。小草负责道具和效果,她带着几个孩子,收集枯枝落叶,用厚布和豆子模拟脚步声,用抖动铁皮模拟雷鸣和枪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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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练并非一帆风顺。孩子们起初难免笑场,动作僵硬,台词像背书。但随着一次次的排练,随着村里老人们那些无声的注视和偶尔的补充,那封信里的文字,仿佛渐渐化成了有形的魂魄,浸润到他们的身体里。排练场里的笑声越来越少,气氛越来越沉。有时排到后半段,那个“傅水恒”背着背篓在“山路”上踉跄,背景是模拟的风声和隐约的“枪声”,整个场子里会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,只能听到孩子们粗重的呼吸声,和脚步摩擦地面的沙沙声。

校庆日,在一种混合着期待、激动与某种不言而喻的肃穆气氛中,到来了。

学校那间最大的土坯礼堂,早已被挤得水泄泄。前面几排,破例摆上了从各家凑来的靠背椅、太师椅,上面坐着的,是村里以及邻近几个村子还能走动的老军人、老民兵。他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,胸前别着大大小小、颜色暗淡的勋章。尽管努力挺直腰板,但岁月的侵蚀和旧日的创伤,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无法掩饰的痕迹。后面,则是密密麻麻站着的村民,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,望着前方那个简陋的、只用幕布和简单布景搭起的舞台。

明亮的汽灯挂在舞台前方,把一切照得有些晃眼。空气里弥漫着人群聚集特有的温热气息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来自老人们身上的膏药味。

幕布,在嗡嗡的议论声中,缓缓拉开。

没有华丽的布景,没有专业的灯光。只有傅三爷做的那座略显嶙峋的“狮子崮”,静静地矗立在舞台中央。石头——年轻的“傅水恒”,穿着打过补丁的旧军装,脸上涂抹着锅底灰和红墨水模拟的硝烟与血污,正和几个同样装扮的“战友”伏在“阵地”上。

剧情,按照那封信的脉络,一步步推进。枪声(由孩子们在后面用力跺脚和敲击铁皮模拟)、呐喊声、此起彼伏。战友们一个个倒下。当秀云扮演的指导员,胸前绽开一大片触目的“鲜血”,艰难地抓住“傅水恒”的手,用尽最后力气,断断续续说出:“水恒……想法子……带弟兄们……回家……”时,台下前排的老人们,身体都不约而同地前倾了一下。有人张开了嘴,呼吸变得粗重。

舞台暗下去,再亮起时,已是“战后”。寂静。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。“傅水恒”独自一人,在横七竖八的“尸体”(由孩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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