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6章 军号响起的时刻(1 / 2)
十月初一的晨霜还未化尽,鹰嘴崖下的演武场已罩在一片肃杀的寂静里。
东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,山坳里的军号突然撕裂空气——尖厉的声响像把淬火的钢刀,划破了太行山的晨雾。五千名靖南营士兵从帐篷、草棚、马厩里涌出,青布衫、燧发枪、腰间的马刀或长矛,在渐亮的天色里汇成一片流动的铁流。
李昊站在点将台上,指尖攥着指挥刀的刀柄。这把刀是去年从清军参将身上缴获的,刀鞘上还留着火铳灼出的焦痕。他望着台下如森林般整齐的方阵,喉结动了动——三年前在红枪会,他带着三百号人躲在赵家集的祠堂里,听着清军的马蹄声从村外掠过;两年前鹰嘴崖之战,他举着火把指挥土炮,炮弹打偏时,碎石砸在脚边;半年前黑风岭伏击,周大刀的九环刀砍翻三个清军,血溅在他新做的青布衫上……如今,那些散兵游勇,此刻正站成五千人的方阵,枪托上的“靖南”二字被晨露浸得发亮。
“弟兄们!”他的声音洪亮,压过了山风里的哨音,“三年前,咱在红枪会被清军追得满山跑,王二柱为引开追兵,把马让给了伤员,自己引着清军往悬崖跳——”
台下突然响起抽鼻子的声音。王二柱的堂弟王三柱攥紧了长矛,矛尖微微发颤。他是上月刚入伍的新兵,总听堂哥说“靖南营的人,命是兄弟换的”。
“两年前,鹰嘴崖的土炮不够响,张老三带着红枪营的兄弟,顶着清军的箭雨往上冲,把火药桶塞进敌群——”
张老三往前跨了半步,青布衫的前襟还留着去年炸药崩出的黑印。他望着台下的红枪营方阵,那些年轻的面孔里有他当年的影子。
“半年前,黑风岭的粮队伏击,周大刀的九环刀砍卷了刃,血顺着刀背滴在草窠里——”
周大刀突然振臂,九环刀“唰”地出鞘,刀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泛红。他身后,黑风营的二百兄弟同时抽出腰间的短枪,“咔嗒”一声上了膛。
李昊的目光扫过全场,声音陡然拔高:“可今天!咱靖南营有了五千兄弟!有了步兵冲阵、骑兵奔袭、炮兵轰山、工兵筑垒、后勤兜底——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‘匪’,是一支能打硬仗、能护百姓的正规军!”
“能打硬仗!能护百姓!”
“能打硬仗!能护百姓!”
山呼海啸般的口号撞在演武场的旗杆上,震得“靖南营”三字的大旗猎猎作响。李昊望着台下沸腾的面孔,继续说道:“咱的枪,是为被清军屠了满门的李家庄百姓而响;咱的刀,是为被清军霸了田的陈家坡老农而挥;咱的炮,是为被清军烧了村的赵家峪妇孺而鸣!”
他顿了顿,刀尖缓缓垂下,指向脚下的黄土:“我们打仗,不是为了功名簿上的虚衔,不是为了将军府里的赏银——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吃饱饭,能睡安稳觉,能活着看见,清军的旗子永远倒在这片土地上!”
人群中,狗剩突然哭了。这个工兵营的新兵攥着鸟铳,眼泪砸在枪管上。他想起三天前在后勤营帮李婶晒药,李婶摸着他头说:“狗剩啊,你爹走得早,娘盼着你穿军装的样子,她说‘咱娃要是能保家卫国,比啥都强’。”此刻他望着台上的李昊,又望望身边扛着铁锹的王铁锤,突然明白——这身青布衫,就是娘盼的那身“体面”。
“我能活着回家!”狗剩抹了把眼泪,举起鸟铳大喊,“娘能看到我穿军装!”
周大刀跟着吼,九环刀往地上一杵,震得黄土飞溅:“我周大刀,这辈子就跟靖南营干了!死了埋在鹰嘴崖,头朝着北,盯着清军的旗子!”
张老三振臂,红枪营的方阵齐声应和:“红枪营的兄弟,跟李统领冲!”
后排的炮兵营突然响起算盘声——是栓子在拨弄他的宝贝算盘。赵秀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,栓子抬起头,眼睛亮得像星子:“秀才哥,等打起来,我算准了提前量,一炮轰飞清军的帅旗!”
骑兵营的吴鹰拍了拍乌骓的脖子,黑马前蹄扬起,发出一声长嘶。小顺子攥着马刀,喉结动了动,跟着喊:“骑兵营!冲散清军的阵!”
工兵营的王铁锤举起墨斗线:“工兵营!给弟兄们筑最结实的垒!”<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