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 故地重游不见昔日南碱沟 天堂跌落惟有亲情依旧(6 / 8)
的老姨躺在半截小炕上,把我当枕头。扎着绑腿的三舅把一网兜皮球撒在地上,我们一大群孩子疯抢。我只抢到白的没抢到花的,哭闹不止,老姨让姐姐把她的花皮球给我。
房后有条小路,一个戴礼帽的白胡子老头,拄双拐快速行走。
张傻子见人就傻笑。他老婆也是傻子,关在屋子里,从破窗户格子对着我们笑。她家姑娘坐在梯子上唱歌:车轱辘菜,马驾辕,张家的姑娘好耍钱。长大了,找婆家,找到南面老罗家!公公打,婆婆骂,小姑回来扯(扇)嘴巴……
父亲从区上带回一个小木头车,在地上拣起一匹麻栓上,我拖着往家跑。他带我和姐姐到树林子里用夹子打麻雀,用碳火炉子烧豌豆和麻雀。我和姐姐用锥子把墙扎个窟窿,隔壁代春田坐在地上,用炕席劈儿弹琴……
车进了屯子,满屯人都出来了。我以为爷爷当年得罪人,要拿孙子是问。
白发苍苍的“老酒糟”和左金堂等还健在的老人,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,回忆几十年前的往事。奶奶、婶子大娘们,从家里拿来了鸡蛋、鸭蛋和鹅蛋。
叔叔大爷和哥哥,扛来一袋袋大黄米。许多老人去世,当初的发小们都成了拖家带口的成年人。我泪流满面,和每一个人拥抱。屯里这家请那家拽,请我去吃饭。大表哥不住地替我解释,说明天就归队。否则家家户户都把我请一遍,一个月都走不出去。张老万屯是我的生母。小西山屯是我的养母。我的小哥哥站在人群中。大卡车过了张老万坟,人们还站在屯前,我不住地向后面招手。
南碱沟地域广阔,水土流失严重,羊草稀疏,如同老年人脱发裸露的头皮,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大草甸子了。有的地块退化成盐碱地,不但藏不住狼,更托不起“大鲫瓜鱼”的骨殖。以前发生在这里毛骨悚然惊心动魄的一幕幕,都变成了耸人听闻的传说。水泡子倒是不少,不知道哪是奶奶洗脸的那一座。一道道人工挖掘的水渠,如同小西山改良土壤的台田,被人承包在上面种植羊草。一座座浅浅的羊草坑藏不住一只野兔,更不知道奶奶遇险的是哪一座。
远远近近唯一的一座榆树墩子,当年,爷爷一定在这上面烤过黄羊。历史转瞬即逝,只留下一个个口口相传的故事。割草是我的拿手好戏,一个人顶一群人。草捆堆和大卡车仅隔一道水沟,每个人拿了一捆草,就像走马灯,绕一大圈放到车上。我让大表哥站在沟那边,我在沟这边把以捆捆羊草扔过去,和玩一样。
以前,我对父亲那些传奇经历半信半疑。他把我们带到临河环海、出门就是沙岗子的小西山。他身上没有半点小分队、少剑波和杨子荣的影子,倒像“小炉匠”。这次回林甸,我丰富了对家史的了解,认证了父亲的种种传奇经历。
当年爷爷从旅顺监狱逃出来,带全家闯到北大荒边外大草甸子。他在狼窝虎穴里杀出一条血路,九死一生来到张老万屯落户。一把大钐刀打光了南碱沟的羊草,一把大火将几百条恶狼烧成灰烬。他和奶奶凭着精明算计、勤劳和智慧,在黑土地上稳稳地扎下脚跟。辽南人的精明勤劳和狡黠,和朴实憨厚单纯的边外人形成强烈反差。十四岁的父亲执着叛逆,逃离重重樊篱,到大营子秘密抗日学校学习。他嫉恶如仇,和狡猾的花脸狼斗智斗勇为民除害,为保护红颜知己黄草叶和王青山分道扬镳,决心以杀敌报国的实际行动,向先生交出一份满意答卷。
他初出茅庐出手不凡,处死仇人、大汉奸鲁义朗。他杀日本鬼子绝不心慈手软,受到“军长”贾振天的赏识,临危授命被委任为“四十三军军长”。他恪守承诺、追杀叛徒刘小脑袋之后参加抗联。他出生入死辗转到苏联,经过惨绝人寰般的脱胎换骨。他成了抗联特别旅的一名特种兵,并在异国他乡获得了爱情。
他在空降丹城战役中立下了功勋,将累累血债的麻生太郎大卸八块。他担任丹城卫戍副司令员,在锄奸防特、恢复社会秩序做出了卓越贡献。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俄语,在协调与苏军的关系过程中,获得了大量的日军遗留武器。
他蒙受不白冤,受到不公正对待,多次面临生死考验,始终对党忠心耿耿。他被迫打入匪巢做了一位无名英雄,想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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