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真假兵假亦真来真亦假 部队和小西山都不是家(5 / 7)
,别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,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。”
董太水把我们领到里屋,拉开十五度灯泡。屋里虽然亮了,就像没睡醒,眼睛半睁半闭。灯丝一闪一闪就像打哈欠。炕上摊着着一床破被,他在这里睡觉。小炕桌上铺一张起毛没了字的报纸,旁边放着半碗水还有一枝秃头毛笔。他买不起墨汁和白纸,天天用毛笔蘸水在旧报纸上练字,一张报纸能用半个月。
他说:“我只听说最好的书法用纸是宣纸,还没见过。”他拿出珍藏的半瓶墨汁,想给我写幅字,家里一块纸都找不着。他用毛笔蘸饱墨汁,在桌面上写下“俞锉愈坚”四个遒劲大字,落款:赠太锋兄弟,太水,辛酉年正月。
我长这么大,第一次有人专门为我题字。董太水没有字帖仿照,他的字非楷非篆非行非草非隶、自成一体。如果说古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字力透纸背,他写的这几个字,已经穿透时空和我的心,刻在骨子里,也是我一生当中,印象最深刻的书法作品。墨迹干了我要揭走。他说:“一是我的字上不了大雅之堂,再是报纸被毛笔舔干净了,揭不下来。你要是喜欢,连桌子一块儿扛走吧。”
我说:“我把桌子扛走了,你们全家怎么吃饭?”他说:“在哪儿不能吃饭?”报纸被我揭成了一堆细小的纸屑,成了“宁可玉碎不为瓦全”。他说:“你要能把它揭下来,我就得去北山顶了。”大西山人也把西山砬子叫北山顶,是家家户户祖坟的所在地。我心情沉重,不该引起这个话题。他是三里五村唯一相信我仍是个当兵的人,就像大年三十升起一轮明月。但是,我半点都帮不了他。
董太水说:“六月份我到集上卖苞米,卖了四十元钱,县新华书店卖书,都让我买书了。我赶集回来,你三嫂把书扔进了猪圈,骂了我半年。”我问:“你买些什么书?”他说:“历史方面。你的名字‘太锋’,让我想起中国共产党前期领导人之一凯丰。凯丰再受没受到迫害?我怎么一直没听到他的名字?”
我读过党史,介绍:凯丰原名叫何克全,江西萍乡人,在遵义会议上错误地与博古等人一道攻击毛泽东。他在认识到毛泽东同志的正确性之后,一直坚定地拥护他的领导。解放后,凯丰曾担任中共中央委员、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、政治局委员、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、代部长等职务,五五年因病英年早逝。
我们谈到半夜三更。他说:“我经常做梦看你写的书,叫《大海碗》。”我心头一热,信誓旦旦:“你连书名都为我拟定好了,我一定要写出来,就叫《大海碗》,出版之后第一个送给你。”他主动问:“以前你们海岛总打信号弹,到底是谁打的?”没等我说话,他照样上来捂我的嘴:“别说!别往下说,这是军事机密!你当兵的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?我什么都没问,二兄弟你作证。”
我挑了帘子和筢子到山上,想搂几天草,给爷爷奶奶烧热炕头。到处都是残雪,无法下筢子。现在不是过去,除了老人搂草烧炕,做饭都用煤气罐。
曹小花结婚半年,爱人是张屯人,某部副连长。几个月前,副连长探家,经人介绍,两个人一见钟情,很快登记结婚。不管哪个男人,和曹小花过一辈子都不后悔。她从来没说过我的坏话。有人问:“你告董太锋后不后悔?”她小声说:“我没告过太锋。太锋一开始就不同意,不是太锋毁了我而是我毁了他。”又有人问:“太锋好不好?”她说:“不好我能等他四年吗?我配不上太锋,强扭的瓜不甜。他不管走到哪一步肯定都是好样的,肯定回不了小西山。”
那天上午,我骑自行车到永宁,接姐姐一家。在地东头,一个军人骑自行车载着媳妇,去大西山。我减速下车,原来,军人是我在二十五中学的同学夏春和,在宣传队拉二胡。他比我大两岁,比我早当五年兵,已经提升为连长。他春节回来休假,到大西山看望战友董太喜。我们相互敬礼,亲热地握手寒暄。他的媳妇背对着我,一直没回头。我一看,他的媳妇就是曹小花。他坦率地对我说:“太锋,你和小花之间只当做误会吧,别背包袱。”我羞愧难当,说:“我耽误了小花,她和你喜结良缘,我由衷高兴。”曹小花已经显怀,回过头羞答答地问:“太锋,家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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