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地下室的“不速之客” (中)书影里的常驻客(6 / 7)
篓,手里捧着那束野菊,香气一路跟着他们,像条温柔的尾巴。
快到城门口时,阿禾忽然说:“以后要是想看花了,就跟我说,后山的春天还有映山红,比这野菊艳多了。”
一尘点点头,看着手里的野菊,金黄的花瓣在暮色里依然亮得很。他想,地下室的玻璃罐又能装满了,这次可以和那本《陶渊明集》放在一起,书页间夹着新鲜的花瓣,翻开时,该会有整座山的秋天跑出来吧。
回到地下室,一尘把野菊倒挂在房梁上,金黄的花串垂下来,像盏盏小灯笼。他找出个干净的玻璃罐,把阿禾给的酸枣倒进去,又从书架上抽出那本《陶渊明集》,小心翼翼地把早上阿禾递给他的那朵野菊夹进书里。
书页合上时,发出轻微的响声,像一句温柔的约定。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,落在那串野菊上,也落在翻开的《诗经》上,“蒹葭苍苍”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浅白的光,仿佛在说,有些相遇,真的会像这样,从书页里走到山坡上,又从山坡上,轻轻落回心底,成了最温暖的注脚。
野菊在房梁上慢慢失去水分,颜色却愈发沉静,像把阳光的精华都锁进了干枯的花瓣里。一尘每天擦书时,总会抬头看一眼那串垂下来的花串,风过时,它们轻轻打转,带起细碎的香,混着书页的墨气,成了地下室里独有的味道。
阿禾来得更勤了些。有时是傍晚,带着一身田埂的土气,手里攥着颗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,在煤炉上烤得焦香;有时是清晨,裤脚还沾着露水,兜里揣着把野栗子,说是上山捡柴时在树底下发现的,壳上还带着毛茸茸的刺。
他不再只站在书架旁看书,会帮着一尘整理散乱的书页,或者蹲在煤炉边添柴,听一尘讲那些古籍里的故事。讲到“采菊东篱下”时,阿禾就会接口:“我家屋前也能种点,明年春天撒些种子,到了秋天,你就能在院子里采了。”
一尘听着,手里的棉布在《陶渊明集》的封面上慢慢蹭着,忽然想起那天在山脚下,阿禾指着野菊说“经得住霜打”的样子。他把那本夹着新鲜花瓣的《陶渊明集》递给阿禾:“你看,那天的花,成书签了。”
阿禾接过去,小心翼翼地翻开,干枯的花瓣依旧带着淡淡的黄,纹路清晰得像能数出每一丝脉络。“真好,”他摩挲着花瓣,声音轻轻的,“比在山里风吹日晒的,能留得更久。”
入了冬,山里落了第一场雪。阿禾来的时候,肩上扛着捆干枯的芦苇,是他特意从后山脚割的,说用来生火比煤块耐烧。“雪天路滑,别老往外跑,”他把芦苇靠在墙角,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“我娘做的棉鞋垫,厚实,你垫在鞋里,看书时脚就不冷了。”
布包里是两双灰色的棉鞋垫,针脚密密实实,边缘还绣着简单的花纹。一尘摸了摸,棉花蓬松得像云朵,暖乎乎的。他找出两本新到的《农政全书》,是托人从旧书市场淘来的,递过去:“这个你或许用得上。”
阿禾接过来,翻了几页,眼睛亮得像落了雪的星星:“这可太珍贵了,比我家那本缺页的全多了。”他小心地把书放进背篓,又从里面拿出个陶罐,“我娘腌的咸菜,配粥吃正好,你尝尝。”
陶罐打开,酸香立刻漫了开来,萝卜条切得匀匀的,裹着红辣椒,看着就爽口。一尘盛了一小碟,就着刚熬好的米粥吃,暖意从胃里一点点散开,漫到四肢百骸。
雪下得大了,地下室的窗户上凝了层白霜。阿禾帮着把炉子烧得旺些,火光映在两人脸上,忽明忽暗。阿禾翻着那本《农政全书》,时不时指着某页问一尘:“这‘区田法’是啥意思?”一尘就耐心地给他讲解,说那是古人在小块土地上精耕细作的法子,像绣花一样打理庄稼。
“跟你擦书似的,”阿禾忽然笑了,“都得慢慢弄,急不得。”
一尘也笑了,看着窗外的雪,听着炉子里柴火噼啪的声,觉得这地下室好像也成了片小小的田,他们播下的那些关于书和山的种子,正在慢慢发芽。
雪停后,阿禾带来了个好消息:“我家那片地,开春打算种点豌豆,书上说豌豆耐寒,正好试试你讲的区田法。”他手里拿着根树枝,在地上画着田垄的样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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