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地下室的“不速之客” (中)书影里的常驻客(7 / 7)
“到时候你来看看,说不定能结好多豆荚。”
一尘点点头,目光落在房梁上那串已经干透的野菊上,花瓣金黄依旧。他想,等明年春天,豌豆发芽的时候,那本《陶渊明集》里的书签,应该还带着淡淡的香吧。而地下室的书架上,又会多些带着泥土气的故事,和那些古老的文字一起,在时光里慢慢沉淀,像酿在陶罐里的咸菜,越久越有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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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春后,豌豆真的种下了。阿禾每次来,总会带着田埂上最新鲜的消息——“豌豆冒出绿芽了,像刚出生的小鸡崽,怯生生的”“昨天浇了水,叶子舒展开了,嫩得能掐出水”。一尘就坐在书架旁,听他讲这些,手里摩挲着那本《农政全书》,仿佛书页间也长出了细密的根须。
清明前后,阿禾带来一捧带着露水的豌豆苗,嫩绿色的茎秆上还沾着湿泥。“给你栽在窗台上,能长出小豌豆呢。”他找了个旧搪瓷盆,装满从后山挖的腐殖土,小心翼翼地把豌豆苗栽进去,摆在能晒到太阳的地方。
地下室的窗台上,从此多了抹鲜活的绿。一尘每天给它浇水时,都会想起阿禾在田里忙碌的样子。豌豆苗长得很快,藤蔓顺着窗棂往上爬,没多久就缠满了铁栏杆,像给窗户挂了层绿帘子。
入夏的时候,藤蔓上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,像串在绿线上的小蝴蝶。阿禾来的时候,正好看见一尘在给花浇水,他笑着说:“快了,再过阵子就能摘豌豆荚了。”
那天,阿禾带来了新收的麦子,用布口袋装着,沉甸甸的。“磨成面粉,给你做麦饼吃。”他把麦子倒在干净的木板上,借着窗外的光挑拣里面的杂质,手指灵活地拨动着麦粒,像在清点满地的星星。
一尘蹲在旁边帮忙,麦粒从指缝漏下去,沙沙作响。“你家的麦子,比城里买的香。”他说。
“那是自然,”阿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,“施的是草木灰,浇的是山泉水,能不香吗?”说着,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,“对了,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布包里是只用麦秆编的小蚂蚱,翅膀是用豌豆花的花瓣粘的,栩栩如生。“学着编的,不太像。”阿禾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
一尘接过来,指尖碰到麦秆的粗糙和花瓣的柔软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。他把小蚂蚱放进《农政全书》里,正好夹在讲“麦作”的那一页,像给文字加了个生动的注脚。
豌豆荚成熟时,阿禾真的摘了满满一篮来。翠绿的豆荚鼓鼓的,剥开后,圆润的豌豆粒像翡翠珠子。他们在煤炉上支了口小锅,清水煮豌豆,香气飘得满地下室都是。
“尝尝,这可是咱们自己种的。”阿禾递过来一碗,眼里满是期待。
一尘咬了一颗,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,带着阳光和泥土的味道。他看着窗台上依旧翠绿的豌豆藤,看着阿禾被炉火映红的脸,忽然觉得,地下室里的时光,就像这碗豌豆,慢慢熬煮着,越来越有滋味。
秋意再浓时,野菊又开了。阿禾没再邀请一尘去后山,而是背来了一大捆野菊,还有个新扎的竹筐。“今年的花比去年还好,给你装满满一筐,够你泡一整年的茶。”
他们一起把野菊倒挂在房梁上,金黄的花串垂下来,和去年的干枯花串相映成趣。一尘找出本新的空白笔记本,递给阿禾:“你说的那些种田的事,我记下来吧,以后翻看,就像又去了趟后山。”
阿禾愣了愣,接过笔,指尖有些发颤。他写下“豌豆,清明下种,芒种收获”,字迹歪歪扭扭,却很认真。
窗外的月光照进来,落在笔记本上,落在房梁的花窗上,落在书架的古籍上。一尘想,或许缘分就是这样,不用刻意去追寻,就像野菊每年都会盛开,就像豌豆总会结果,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,读过的书,种过的花,都会悄悄留在时光里,酿成最醇厚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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