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质问与隐瞒(3 / 5)
得仿佛生怕慢一点就会崩溃:
“殿下明鉴!奴婢不敢!奴婢万万不敢!奴婢……奴婢只是最低等的贱役,微若尘埃,如何能高攀得上王公公那般的人物……奴婢……奴婢只是偶尔奉命往外围廨房送些无关紧要的文书杂物时,有幸……有幸远远见过王公公几次,隔着人群说过一两句问安的回话……便再不敢有其他念头!绝无任何牵扯!请殿下明察!奴婢所言句句属实!”
他矢口否认,语气急切得近乎慌乱,将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,甚至刻意贬低自己的身份,强调那仅仅是“远远见过”、“说过一两句问安的回话”,试图将一切淡化到微不足道、不值一提的程度。每一个字说出口,都像有一把烧红的刀子在割他的舌头,烫他的心肺。
(奴婢骗了殿下……罪该万死……罪该万死……奴婢玷污了殿下的垂问……)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嘶吼,谴责着他的谎言。对公主撒谎,欺骗这世上他唯一不愿、也不能欺骗的人,这种痛苦远胜于身体所受的任何刑罚。他感觉自己正在亲手玷污最后一片净土,罪孽深重,永世难赎。额头顶着冰冷的地面,那冷意却远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寒。
宜阳看着他几乎要蜷缩进地里的姿态,那单薄的身体在微微发抖。听着他那急切却显得空洞虚浮的辩白,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,反而更添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滋味。他的反应太过激烈,否认得太快太彻底,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,反而显得有些……欲盖弥彰。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炸起了所有的毛。
她沉默着,没有立刻说话。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沉重得如同浸水的棉絮,紧紧包裹着两人,让人喘不过气。只有那更漏滴答、滴答地响着,计算着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时长。
沈玠伏在地上,一动不敢动,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。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在对他进行凌迟。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奔马般狂野的心跳声、血液冲上头顶带来的嗡鸣、以及牙齿几乎要不受控制打颤的轻微磕碰声。后背的冷汗越出越多,内衣紧紧贴在皮肤上,带来一阵阵冰凉的黏腻感。他不敢抬头,不敢看宜阳此刻的眼神,哪怕那眼神里只有一丝一毫的怀疑,都足以将他彻底击碎,化为齑粉。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而难熬。
良久,就在沈玠几乎要在这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昏厥过去时,宜阳才再次开口。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还有一种坚持到底的决绝:“沈玠,”她唤道,语气不容拒绝,“你抬起头来。”
沈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地僵了一下,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。他犹豫了片刻,内心挣扎万分,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、艰难地,像是顶着千钧重担,抬起了头。但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垂落在地面上,不敢与宜阳对视,长长的睫毛如同受伤蝶翼般剧烈颤抖,投下深深的阴影。
“你看着我的眼睛。”宜阳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属于公主的天然威严和一丝不容回避的坚持,那坚持里,甚至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、希望得到真诚回应的渴望,“你刚才说的,都是真的吗?你与王振,果真毫无瓜葛?”
(看殿下的眼睛?不……不能看……看了就会泄露心底所有肮脏的秘密……看了就会在那片清澈中看到自己丑陋的倒影……看了就会万劫不复……)
沈玠的心脏痛苦地痉挛着,几乎要跳出喉咙。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,胸口闷痛难当。他被迫地、极其艰难地抬起眼帘,目光仓促地、恐惧地、短暂地掠过宜阳的脸庞,最终对上那双清澈明亮、如同浸在水银里的黑曜石一般、此刻却盛满了严肃、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担忧的杏眼。
那目光纯净、直接,仿佛能照进他灵魂最深处的阴暗角落。
只是一瞬间,如同被最炽烈的阳光灼伤,又像是被最锐利的冰棱刺穿,他猛地垂下了视线,心脏痛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、揉搓。那双眼眸太过干净,干净得让他自惭形秽,无地自容。任何的谎言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,都显得无比龌龊。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切,但最终,对后果的恐惧、对失去这仅存立锥之地的恐惧、以及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与绝望,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喉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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