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质问与隐瞒(4 / 5)
“王振不是好人。”宜阳盯着他,将他方才那剧烈痛苦的反应尽收眼底,她的心也跟着揪紧了。她一字一句,说得清晰而认真,带着少女特有的、对善恶尚存分明界限的认知,也带着一种急切的告诫,“母后和嬷嬷们都让本宫离他远些。宫中倾轧,波谲云诡,不是你能想象的。你……你也要离他远点,无论如何,都不要招惹、也不要靠近他,知道吗?无论有什么缘由,永宁殿都护得住你。”
这句话,像是一根温暖却尖锐的针,轻轻扎进沈玠早已冰冷麻木、千疮百孔的心脏,带来一阵尖锐而酸楚的剧痛。殿下……她是在担心他吗?即使怀疑他可能与王振有牵扯,首先涌上的不是震怒和斥责,而是告诫和担忧?甚至……甚至愿意提供庇护?
这份纯粹的、不带任何杂质的关切,比任何严厉的斥责和冰冷的怀疑都更让他痛苦万分,如同最甜美的毒药,腐蚀着他的意志。
他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石死死堵住,鼻尖涌上强烈无法抑制的酸意,眼眶瞬间滚烫。他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,用尽全身力气,直到尝到清晰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,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决堤的情绪洪流。他用一种近乎透支生命力的方式,维持着声音的平稳,甚至挤出一丝近乎麻木的、机械的顺从:
“奴婢……明白。奴婢谨记殿下教诲……定当远离……不敢……不敢有违……更不敢欺瞒殿下……”声音紧绷得如同下一刻就要断裂的琴弦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,带着血沫的味道。
宜阳看着他苍白如纸、甚至隐隐泛着青灰、冷汗涔涔的脸色,看着他剧烈颤抖却强行抑制的眼睫,看着他死死抠着地面、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、微微痉挛的手指……她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,反而更添了一层浓重的、化不开的担忧。他的反应太奇怪了,太痛苦了,完全不像是被冤枉后的委屈和愤懑,更像是一种无法言说、无处排解的巨大痛苦和挣扎,一种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绝望。
但他咬死不承认,她也没有确凿的证据,无法再追问下去。逼得太紧,或许会适得其反。
殿内再次陷入一种无比压抑的沉默。一种无形的、冰冷的隔阂悄然横亘在两人之间,仿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远。温暖的阳光依旧洒落,却驱不散这弥漫的寒意。
最终,宜阳有些无力地、带着一丝淡淡失落和困惑地挥了挥手,仿佛耗尽了力气:“罢了……本宫知道了。这里没你的事了,你……下去吧。”
“是……奴婢……奴婢告退。”沈玠如蒙大赦,又如同刚刚遭受了极残酷的刑讯。他几乎是踉跄着行完礼,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,然后低着头,脚步虚浮踉跄地、快速地退出了书房,自始至终,没敢再看宜阳一眼,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,都会崩溃。
退出殿门,转过廊角,确认四周无人后,沈玠猛地靠倒在冰冷粗糙的粉墙上,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失去了所有力气,缓缓滑落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。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胸腔剧烈起伏,如同离水的鱼,额际布满了冰冷的汗珠,脸色苍白得吓人,嘴唇没有丝毫血色。
(骗过去了……吗?殿下她……相信了吗?那短暂的沉默……她眼中的探究……)
(不……她肯定没有完全相信……她还在担心……她那双眼睛里……有关切……正是那关切,最是诛心……)
(奴婢罪该万死……竟对殿下撒谎……用如此卑劣的谎言回应她的关怀……奴婢该死!该死!)
无尽的愧疚、恐惧、自我厌恶如同带着毒刺的藤蔓,疯狂地缠绕勒紧他的心脏,几乎要将他勒毙。靠在墙上的后背,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,冰凉地贴着墙面,让他止不住地发起抖来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因为内心无法平息的剧烈震荡与痛苦。
这一次的隐瞒与欺骗,仿佛在他本就千疮百孔、勉强缝合的心上,又狠狠剜下了一块肉,留下一个鲜血淋漓、永难愈合的伤口。他知道,有些东西,从他选择说谎的那一刻起,就彻底改变了。公主的疑虑并未消除,而那担忧的目光,将成为他新的噩梦。
他或许暂时躲过了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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