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信用卡的黄金时代(3 / 6)
得见牙不见眼,怀里抱着刚满月的、皱巴巴像个小老头的我。她身后围成大半圈儿站着的,是我爸、两个叔叔、两个姑姑。
那天吃饭的时候,爷爷咂吧着他那个小酒盅,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:“昨儿夜里,梦着你奶奶了。骂我呢,骂我老把东西乱放,让她找不着。”满桌子原本扒饭的筷子都顿了一下,没人接话。房檐角上,正好一窝新燕子“唧”地一声飞过去,快得好像就为了躲开老头儿悄悄红了的眼圈。
现在每次逛到河坊街,看见那些头戴靛蓝布头巾卖糕团的老太太,我总会不自觉多看两眼。梅雨天晒被子,手还没抬起来呢,那“三下轻拍两下重打”的老手法自己就冒出来了。深秋煮桂花糖藕,守着砂锅听里面“咕嘟嘟”地翻滚,那节奏感觉都带着调儿,就跟当年我奶奶站锅台边儿上叨叨的声音似的:“火候要文啊,得文火炖,慢悠悠的,那甜味儿才钻得进藕眼儿里去。”你发现没有?好些个习惯,早就像老树根儿一样,深深扎进你日子里的每道褶皱缝儿里。就像我奶奶压在箱子最底下那蓝印花布,浆洗得越旧,颜色褪得越淡,它反而变得越软和,越跟你亲。
我做过一个梦。梦里老家的灶膛火通亮,映着我奶奶梳得一丝不乱、纹丝不动的发髻。她那双全是裂口、老茧的老手,正一遍一遍仔仔细细地擦着那张全家福的相框玻璃。窗外头雪下得静悄悄的,可血脉里那股子温热劲儿,打从生死这一道坎儿里蹚过去,早就在心里头扎下了新的根,发出了新芽,一圈一圈长成了新的年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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咱们前面说了搬家,说了师生情,说了生离死别,现在该聊聊我赖以糊口的行当了——金融圈儿,更具体点说,银行那点事儿。
时光机咱再往回倒倒,2006年夏天。深圳发展银行的玻璃幕墙大得唬人,阳光打在上头能晃瞎你的眼。哥们儿我呢?愣头青一个,西装革履,胸前别着新崭崭的工牌,板板正正,像棵刚移栽进城里的行道树。那金属卡扣在空调房里头泛着冷光。那阵子我干劲十足,天天至少提前半小时到行里,看保洁阿姨拿块小麂皮布子擦大理石会议桌,好像无声地给我这个新人打气:“小子,好好干,梦想会实现的!”年轻,就是这么自信。
可现实这东西,专治各种不服。一晃两年多过去,2008年的某一个晚上?记不清了,反正就记得自己站在钱塘江堤上,我对着黑黇黇的江水,胳膊一抡,“嗖”地一声就把旧钥匙扣扔进去了。水面让月光一照,碎银子似的一片晃眼。就在那钥匙扣“噗通”沉底儿的几秒钟里,鬼使神差地,脑子里头响起徐老师那哑嗓儿了:“小子,记住了,真正的好钢,它不是硬挺挺杵那儿就行的,它得‘回火’!烧红了再捶打,捶打了再烧红,这样才经得起折腾,才有韧劲儿!”这话我当时听着也就那么回事,扔钥匙扣的时候根本想不到,它会在几年后那么应景。
在银行的日子,咋形容呢?就像是把你塞进了一架设定好程序的机器。早起眼皮还粘着呢,鼻子最先认路——永远是茶水间那股子廉价速溶咖啡味儿,那是主管梁峰的“回魂汤”。办公桌上那个电脑屏幕,一开机,“待办事项”那儿保准血红血红的挂着个“99+”。打印机?嗬,那就是个不知疲倦的话痨,一天到晚“吱嘎吱嘎”往外吐合同,吐文件,在你桌子角边上堆成摇摇欲坠的纸山。每个月雷打不动开“打鸡血大会”,区域经理站台上唾沫横飞,手腕子上那块亮闪闪的欧米茄总在PPT闪烁的光影里划出一道道刺眼的弧。“从零开始的小白,到管一片儿的区域经理!五年!就五年!凤凰就得涅盘!”这口号喊得新人们热血沸腾,眼睛冒光。可有回在茶水间,我听见工龄快十年的陈姐一声冷笑:“切,他那会儿入行?好时候!房价才他妈几千块一平!站着说话不腰疼。”
真有熬得住的。有那么一个大半夜,干到凌晨三点四十七分,我把第37份征信报告塞进碎纸机。碎纸机“嗡”一声,绞得可欢实了。斜对面格子间突然探出个顶着鸡窝头的脑袋,是欧阳小平。这丫头手里举着个全家桶,眼神空洞地问我:“嘿,赌不赌?看这个月咱俩谁打车费先破两千块?”她明晃晃的眼睛里清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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