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章 乾元肇始(6 / 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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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性和自身地位可能受到影响的深层担忧。

待众人轮番劝谏完毕,暖阁内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时,他才缓缓开口,语气平和,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命运本身的、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量:“众卿所言,皆是为国为民的忠言,句句在理,咱心里都明白。”

他话锋陡然一转,如同利剑劈开迷雾,“然,咱朕意已决。咱这身子,是真不行了。不是推诿,不是偷安。咱这一辈子,从南到北,打了一辈子仗,身上大小伤疤几十处,如今一到阴雨天就酸痛难忍。这次病了这一场,更是掏空了底子。精力神思,大不如前。如今只想图个清静,好好将养残年,含饴弄孙,多看看咱朱家的下一代,下下一代,开枝散叶,人丁兴旺。这,是咱作为一个老人的私心,想来,众卿亦为人父,亦能体谅咱这片舐犊之情,天伦之盼。”

他目光如炬,扫过众臣,看到他们脸上复杂变幻的神色,知道他们已然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——这绝非商议,而是最终的决定,是通知。

“太子是咱亲自挑选、悉心培养的储君,仁孝宽厚,勤政爱民,朝野有目共睹。监国这些时日,政绩如何,边境是否安宁,政务是否繁冗,尔等身为股肱之臣,身处其中,比咱这退居深宫的老人,更应清楚。把江山交给他,咱放心。”

他顿了顿,语气陡然加重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,目光也变得无比锐利,“至于尔等,咱今日召见,便是希望尔等能顺应天命,尽忠职守,如同往日辅佐咱一般,收起那些不必要的疑虑,尽心竭力,辅佐新君,共保我大明江山永固,开创盛世!旨意,不日便会明发天下。”

话已至此,再劝便是忤逆,便是看不清时务了。众臣交换着复杂的眼色,最终,由资历最老、地位超然的刘基领头,纷纷躬身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齐声表态:“陛下圣虑深远,臣等……谨遵圣意!定当恪尽职守,竭尽全力,辅佐太子殿下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”

然而,就在这看似尘埃落定、一片“和谐”的效忠声中,一个略显尖锐、不合时宜的声音,如同夜枭啼鸣,突兀地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:

“陛下!”出声的是都察院的一位右副都御史,姓王,名铮,素以耿直敢言、甚至有些迂阔着称。他越众而出,脸上带着一种“文死谏,武死战”的决然与悲壮,“陛下欲禅位于太子,此乃江山社稷之福,太子殿下仁德,必为明君,臣等本不应妄议。然,臣有一虑,如骨鲠在喉,不吐不快!恐将来酿成大祸,追悔莫及!”

暖阁内瞬间安静得可怕,所有人的目光,或惊愕,或担忧,或幸灾乐祸,都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位王御史身上。

“讲。”朱元璋面无表情,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眼神冰冷如霜。

王御史深吸一口气,仿佛鼓足了毕生的勇气,朗声道,声音在寂静的暖阁内显得格外刺耳:“太子殿下仁德,天下共知,然,吴王殿下……!”他刻意停顿,仿佛要加重接下来的话语分量,“吴王殿下威望素着,手掌强军,神策军乃天下精锐,皆听其号令!更兼其富可敌国,‘瑞恒昌’号财源广进,富甲海内!于国于民,吴王殿下虽有擎天架海之功,然……然其势已成,尾大不掉,恐非国家之福!陛下在,自然君臣相得,兄弟和睦,无人敢生异心。若陛下退居太上皇,新君登基,主少……呃,主幼……呃,”他意识到失言,连忙改口,“新君初立,威权未固,吴王殿下……其心难测啊!陛下难道不记得……不记得前朝旧事乎?唐之玄武门,血溅宫禁;宋之烛影斧声,千古之谜!皆因……皆因权柄失衡,兄弟相疑而起!臣恐……臣恐吴王殿下,将来恐成皇权之碍,社稷之心腹隐患!望陛下……望陛下于禅让之前,未雨绸缪,妥善处置,或削其权,或分其势,以安天下臣民之心呐!”

此言一出,暖阁内顿时如同冰窟!死寂!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!

几位重臣脸色骤变,刘基眼中精光一闪,吴琳眉头紧锁,杨靖面露忧色,皆下意识地看向御座上的朱元璋,又飞快地低下头,心中暗骂王铮迂腐鲁莽。也有那么两三位官员,眼神闪烁,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似乎隐隐有附和之意,却不敢出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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