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张名振来归(2 / 6)
让他精神一振,却也看到了更令人心酸的一幕:几名面有菜色的老弱妇孺正围着一口架在石头上的破铁锅,锅里是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薄粥水,几片枯黄的海菜在沸水中翻滚。一队负责巡逻的兵卒走过,他们的棉甲破旧不堪,脸色青黄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口铁锅,喉头剧烈地滚动着,下意识地紧了紧腰间勒得深深的束带。
这些都是追随鲁王、追随他漂泊海上的忠良家眷啊!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!张名振猛地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传来一阵刺痛,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。一股深切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,瞬间淹没了他。鲁王殿下如今避居金门,音讯难通,复明大业渺茫如幻梦。困守在这弹丸孤岛,外无援兵,内无粮饷,强敌环伺,人心离散。他空有一身勇武和满腔忠义,却看不到一丝光亮,找不到一条出路。难道数年来坚持的抗清大业,无数弟兄付出的鲜血,最终就要在这孤岛上,在饥饿、疾病和绝望中,无声无息地湮灭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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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帅!”部将阮进裹着一身寒气猛地闯入,带进的冷风让火盆的火焰都摇曳了几下。他脸色青白,嘴唇干裂,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:“派往岱山、衢山两岛征粮的两条哨船回来了…空船!岛上…岛上百姓也已断炊多日了!树皮草根都快啃光了!我们…我们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…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和绝望。
张名振闭上双眼,身躯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。最后一个可能的补给来源也断绝了。最后的希望,熄灭了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浓雾般笼罩整个帅府,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之时,亲兵队长高七匆匆而来,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、难以置信的惊疑神色,他甚至忘了行礼,声音都有些变调:“大帅!港外…港外来了一条船!快得邪乎!像…像贴着海面飞过来的一样!打…打着蓝色的‘辽’字认旗!来人求见,自称姓沈,言…言自北而来,有要事相商!”
“辽?”张名振猛地睁开眼,瞳孔骤然收缩,疲惫与绝望瞬间被巨大的惊疑取代。这个字如今在天下掀起的风雷,他即便僻处海岛亦有耳闻。辽国公王磊!扫平北疆,威加海内,迫降诸镇,其势如日中天!他的人,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东海绝地?是敌?是友?是幻影?还是…绝境中的一丝微光?
“带他进来!”张名振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神色恢复平静,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袍,沉声下令。无论来意如何,这或许是打破死局的唯一变数。
片刻后,一名青衫文士在亲兵引领下步入堂内。来人约莫四十上下,面容清癯,肤色微黑,似经常年海风吹拂,目光却沉静如水,深邃明亮。他步履从容,神态自若,面对堂内甲士按刀而立的肃杀气氛和张名振审视的目光,毫无惧色,反而像是走入一间寻常客厅。他拱手一礼,声音平和清晰,带着一种奇特的、能安定人心的力量:“海外鄙人沈廷扬,见过肃虏伯。”
“沈廷扬?”张名振觉得此名有些耳熟,略一思索,“可是昔日督办海运槽粮,以沙船潜行登莱,接济东江军的沈主事?”
“伯爷好记性,竟还记得些许往事。”沈廷扬微微一笑,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沧桑,“然朝廷昏聩,忠良蒙冤,槽政早已废弛,徒呼奈何。小人如今在辽国公麾下,忝任海运督办一职。此次冒昧来访,是受国公爷所托,特为伯爷,及这舟山数万军民,指一条明路。”
说罢,他不待张名策回应,便从怀中取出一封没有署名、却用一种罕见的猩红火漆严密封缄的信函,以及一份卷起的、以厚实油布包裹的卷轴,轻轻放在案上。
张名振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拿起那封信。火漆上压印着一个狰狞咆哮、栩栩如生的狼头徽记,那狼眼仿佛用某种暗红的材料点缀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嗜血而冰冷的光芒,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慑力。他用裁纸刀小心挑开火漆,里面只有薄薄一页薛涛笺,纸质坚韧,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,力透纸背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杀气与磅礴气势:
“公孤忠海上,独抗虏氛,忠勇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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