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顾炎武到访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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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生虽一介布衣,身无长物,然亦常怀忧国忧民之心。深感近年来朝政日非,士林空谈性理之心性玄学之风盛行,而于国计民生之实际,如田赋、兵制、吏治、水利、边防等紧要实务,却无人肯下苦功深究,或虽有所究,亦多浮于表面,纸上谈兵。以致郡国利病不明,施政犹如盲人摸象,徒耗民力国帑,而于实事无补,甚或遗害地方。”顾炎武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而沉痛,带着一种知识分子深切的焦虑与责任感,“故晚生不揣冒昧,自数年前起,便摒弃闭门造车之习,开始自费游历北直隶、山东、河南、南直隶等地,深入府县乡野,考察山川险易、物产丰瘠、赋役轻重、吏治清浊、民生疾苦,凡有所得,无论巨细,皆记录在册,归后整理核实,汇集成编。虽草草不成文,体例驳杂,然其中每一字一句,皆出自实地查访,或有引自可靠地方志书,绝不敢有半点虚言臆测。此书稿,晚生暂名为《天下郡国利病书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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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指着那堆凝聚了无数心血的手稿,目光炽热:“此书非为科举猎取功名,非为文人沽名钓誉,只愿将所察所知之天下利弊,稍作梳理汇集,或可供真正心系社稷之有识之士参考,于国于民,或有万一之助。晚生久闻总镇驻守辽西,不同于寻常镇将,不尚空谈,专务实际,练兵、造器、开矿、兴医,皆卓有成效,有经世致用之实功。故冒昧前来,献此拙作。若总镇能于军书旁午之余,略览一二,指出谬误,或能于辽西之政有所裨益,则晚生数年心血,便不算白费,心愿足矣。”

王磊静静地听着,看着眼前这位目光清澈、满怀赤诚与理想的年轻学者,又看向案上那堆积如山、仿佛还带着旅途风尘与田野气息的手稿,心中不禁大为震动,甚至升起一股敬意。这就是《天下郡国利病书》的原始手稿!其价值,远非那些充斥朝堂的空洞奏疏或精雕细琢的八股文章所能比拟。这是真正脚踩大地、眼观民生的学问,是经世致用思想的宝贵实践,是穿越时空依然熠熠生辉的瑰宝。

他深吸一口气,郑重地伸出手,解开麻绳,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册。映入眼帘的是关于山东某县水利设施的详细记述,不仅描绘了河道走向、堰闸位置,还分析了其设计利弊、历年修缮情况、对农业的实际影响,甚至记录了当地老农对水利管理的看法;再翻几页,是关于南直隶某府赋税征收的实际情况调查,详细列出了正税、杂派、耗羡的种种名目,具体数额,以及百姓的实际负担,言辞间充满了对苛政的忧虑;还有对某处民间小煤窑、铁矿开采的土法记录,并与官方矿监管理的混乱与低效进行对比……内容之扎实、数据之具体、观察之细致、立场之客观,都令人叹为观止。

“顾先生!”王磊合上手稿,抬起头,语气极为郑重,甚至带着几分感慨,“此乃真学问!是真正脚踏实地、有益于国家百姓的济世之宝典!先生数年心血,不辞辛劳,深入民间,访查疾苦,其志可嘉,其行可敬,其功甚伟!王某……佩服之至!”他站起身,对着顾炎武,竟极为少见地微微拱手一礼。这不是上司对下属的礼节,而是学者对学者、志士对志士的敬意。

顾炎武万万没想到位高权重、战功赫赫的总兵竟如此重视他这寒士之作,且态度如此诚恳,连忙起身避让,连称:“总镇言重了!折煞晚生!此乃读书人之本分耳,愧不敢当总镇如此赞誉!”

“先生过谦了。坐,请坐。”王磊请他重新坐下,神色变得严肃而深沉,“先生此书,道尽郡国利弊,洞察入微,实乃治国者不可或缺之明镜。然王某好奇,先生遍览天下利病,于这万千弊病之根源,可有深思?譬如我华夏行之千年之郡县制,自秦一统,沿用至今,其利其弊,于今日之时局,又当如何看待?其病根究竟在何处?”王磊深知顾炎武对封建、郡县之制有着极为深入的思考,甚至在后世提出过“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”的改革设想,故有意将话题引向这一根本性的体制问题,想听听这位年轻思想家此刻的见解。

第二节:郡国利弊论兴革

听到王磊不问具体琐碎政事,而是直指郡县制这一关乎国家根本体制的大问题,顾炎武眼中顿时爆发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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