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顾炎武到访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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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节:布衣怀策叩辕门

辽西的深冬,万物肃杀,皑皑白雪覆盖了连绵的丘陵与旷野,凛冽的北风如同刀子般呼啸着掠过宁远城高耸的垛口,卷起阵阵雪沫。然而,这片物理上的严寒,却丝毫无法冷却总兵府内那股蒸腾不息、源于变革与创造的热意。王磊刚刚批复完一份关于利用“雷油”爆破技术、加速开发一处新发现露天煤矿的详细计划书,揉了揉因长时间审阅文书而有些发涩的眼睛。与郑芝龙海上秘密通道的建立,虽然如同注入了一股活血,缓解了军工体系对特定资源的饥渴,但辽西本地的潜力挖掘仍是立足之本,是实现真正自主的根基,丝毫不能放松。

就在他准备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幅标注着无数符号的辽东军事舆图时,亲兵队长轻步走入,禀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迟疑与审慎:“总镇,府外有一青年儒生求见,风尘仆仆,自称……昆山顾绛。”

“昆山顾绛?”王磊微微一怔,这个名字对他而言,既陌生又隐隐带着一丝来自历史长河深处的、沉重而清晰的回响。他迅速在浩如烟海的记忆库中搜索,一个更为响亮、足以光耀后世的名字浮现出来——顾炎武! 字宁人,初名绛。明末清初伟大的思想家、学者、爱国者,以其经世致用之学、尤其是耗费数十年心血编纂的《天下郡国利病书》和倾注毕生思辨的《日知录》闻名于世,更是那振聋发聩的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精神的倡导者……然而此刻的他,应该还只是个满怀济世之志、正在游历天下、积累见识,却尚未经历那即将到来的天崩地解、国破家亡之痛的年轻学子。

“他可说了所为何事?”王磊问道,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与期待。此时的顾炎武,名声未显于朝堂,只是个拥有秀才功名的青年学子,竟会不畏艰险,不远数千里,从富庶的江南来到这烽火连天、苦寒贫瘠的边塞重镇?这绝非寻常游学所能解释。

“他说……久闻总镇驻守辽西,不尚空谈,专务实际,练兵、造器、开矿、兴医,皆卓有成效,有古名臣之风。故特来献书,并求教于总镇。”亲兵队长如实回禀,语气中仍带着一丝觉得此事有些突兀的意味。毕竟,每日求见总兵的官员将领尚且需要排队,一个无名书生贸然请见,确实罕见。

王磊却立刻来了兴趣,甚至有些振奋。他深知,顾炎武绝非寻常死读诗书、只知科举的腐儒,其一生致力于实地调查研究,讲求实学,关注国计民生之根本,正是他极为看重且急需的那类人才。这种人才,比能工巧匠更为难得。“快请!直接延至我书房看茶,我即刻便到!”他吩咐道,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重视。

在总兵府那间陈设简朴、却堆满了各类图纸、模型、地球仪、甚至还有化学器皿,充满实用与探索气息的书房内,王磊见到了年仅二十余岁的顾炎武。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衿长衫,略显单薄,抵御不住辽东的严寒,面容清癯,肤色因长期在外奔波而显得粗糙,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,炯炯有神,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甚相符的沉稳、睿智和深沉的忧思。虽身处威严的总兵府,面对权势赫赫的总兵,他却并无寻常文人常见的局促或谄媚之态,举止从容淡定,只是眉宇间清晰可见长途跋涉留下的风霜与疲惫。

“晚生昆山顾绛,拜见王总镇。”顾炎武见到王磊入内,依足礼数,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,声音清朗而坚定,自带一股浩然之气。

“顾先生不必多礼,请坐。”王磊笑着上前虚扶一下,示意其在客座坐下,自己也于主位落座,“昆山至此,关山阻隔,路途遥远,先生一路辛苦了。不知先生冒雪而来,有何见教?”他开门见山,语气平和而真诚。

顾炎武也未多作寒暄客套,直接从随身的行囊——一个看起来颇有些沉重的旧书箧中,取出一大摞厚厚的、以麻绳仔细捆扎好的手稿。这些手稿纸张质地不一,新旧程度各异,有些是整洁的宣纸,有些则是粗糙的毛边纸,甚至还有沿途记录的散页,无一例外都写满了密密麻麻、工整而有力的字迹,许多页面还有反复修改增删的痕迹,边角磨损卷边,显然历经辗转,陪伴主人走过了许多地方。他将这沉甸甸的手稿郑重地放在书案上,推向王磊。

“总镇明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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