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义牛初现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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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不下去了,只是机械地刷着牛毛,一遍又一遍。

夕阳渐渐沉入卧牛山背后,最后一抹余晖将牛棚染成金色。刘老实刷完了,放下刷子,走到牛头前,双手捧住牛的脸,额头抵着牛的额头。

“明天,”他轻声说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里挖出来的,“你要去做一件大事。可能会受伤,可能会……死。但你记住,你不是为自己死的,你是为清溪村一百多口人死的。他们会记住你,世世代代记住你。我……我也会记住你,到死都记住。”

黄牛静静地看着他,褐色的眼珠里倒映着他苍老的脸。然后,它伸出舌头,又舔了舔他的手。

这一夜,刘老实没睡。

他坐在牛棚边的石墩上,看着黄牛。黄牛也没睡,站着,偶尔甩甩尾巴,或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。月光很好,银辉洒满小院,牛棚的阴影在地上拉得很长。远处的黑龙潭方向,又传来那种低沉的、隆隆的水声,但今夜听起来,似乎不那么可怕了。

刘老实想起许多往事:想起儿子小时候骑在牛背上笑;想起老伴在世时,总嫌牛粪臭,可还是会帮着他铡草料;想起去年收成好,他多打了一壶酒,自己喝半壶,剩下半壶掺在水里喂牛,牛喝完后眼睛湿漉漉的,像是醉了……

天快亮时,他起身走进屋里,从箱底翻出一卷崭新的麻绳。那是去年秋天打的,用的是最好的苎麻,搓得紧密均匀,本来准备给儿子回来时捆行李用。现在,他用不上了。

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,就着熹微的晨光,开始编缰绳。

手很稳,动作熟练。三股麻绳交错缠绕,编成一条结实又柔韧的缰绳。他编得很慢,很用心,在接头处还打了个吉祥结——那是他老伴生前教他的,说能保平安。

太阳升起时,缰绳编好了。他把它浸在水里泡软,然后晾在院中的竹竿上。晨风吹过,缰绳微微晃动,像一条等待命运的蛇。

上午,赵德贵带着人来了。

来了很多人,几乎全村能动的人都来了。男人们站在前面,妇女孩子站在后面,挤满了刘老实家的小院,一直排到院门外的小路上。没人说话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头黄牛身上。

黄牛站在牛棚里,静静地看着人群。它似乎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,没有不安,没有躁动,只是站着,像一尊沉默的雕塑。

赵德贵走到刘老实面前,深深作了一揖:“刘老弟,全村人的命,今日就托付给你……和它了。”

刘老实扶起他,摇摇头,什么也没说。

陈敬之上前,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盒,打开,里面是研磨成粉的雄黄和朱砂,还有几张画好的黄符。他先对着牛拜了三拜,口中念念有词,然后小心地将符纸贴在牛额头、背心和四肢。接着,他用软毛刷蘸了雄黄朱砂混合的浆液,在牛身上画下复杂的符文。

“这是驱邪镇煞的符阵,”陈敬之边画边解释,“古书上说,蛟性阴寒,畏阳火。雄黄至阳,朱砂辟邪,或可护住牛身,免受阴气侵蚀。”

浆液在牛毛上留下暗红的痕迹,渐渐干涸,像是凝固的血。

王大锤带着两个徒弟上前,手里捧着两把刀。那是连夜赶工打出来的杀猪刀,用的是最好的精铁,反复淬火打磨,刀身泛着幽蓝的光,刃口薄如纸,轻轻一吹,毛发立断。

“刘老哥,”王大锤声音沙哑,“这刀……我打得最用心的一次。”

刘老实点点头,接过刀。刀很沉,刀柄被汗水浸得发亮。他走到牛头前,黄牛顺从地低下头。刘老实仔细地将刀绑在牛角上,用浸过油的牛皮绳缠紧,打了死结。绑好后,他试了试,很牢固,刀锋斜向前方,像是牛角自然生长的延伸。

两把刀,像两柄出鞘的利剑,在晨光中寒光闪闪。

一切都准备妥当。赵德贵看了看天色,已近午时。他深吸一口气,挥挥手:“出发吧。”

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。刘老实走进牛棚,解下旧的缰绳,换上那条新编的。麻绳还带着湿气,握在手里有些凉。他牵着牛,慢慢走出牛棚,走出小院。

黄牛走得很稳,蹄子踏在土路上,发出沉闷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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