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义牛初现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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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响。它经过人群时,妇女们低下头,用手帕擦眼泪;孩子们睁大眼睛,既害怕又好奇;男人们握紧拳头,眼神复杂。

张王氏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,手里捧着一个小布包。她扑通一声跪在黄牛面前,双手举起布包:“牛……牛将军……这是我娘家带来的老山参,本来留着救命的……您……您带上,万一受伤了,或许有用……”

刘老实停下脚步。张王氏的丈夫去年进山采药摔死,留下孤儿寡母,这山参是她最后的家底。他看了看张王氏红肿的眼睛,又看了看她怀里那个瘦小的孩子,终于伸出手,接过布包,塞进怀里。

“我替牛……谢谢你了。”他说,声音有些哽咽。

继续往前走。酒坊老板扛着一坛酒追上来,拍开泥封,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。他倒了一碗,双手捧到牛嘴边:“牛兄弟,喝一口,壮壮胆!”

黄牛看了看酒,又看了看刘老实。刘老实点点头。黄牛低下头,伸出舌头,舔了舔碗里的酒。烈酒刺激,它甩了甩头,打了个响鼻,喷出的气息里都带着酒味。

“好!够劲!”酒坊老板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,然后把剩下的酒泼在地上,“这坛酒我埋了十年,今天就敬天地,敬牛兄弟!”

一路走,一路有人送上东西:一束刚从崖缝里采来的鲜草,一捧炒熟的豆子,甚至有人拿来一件红布,系在牛脖子上——那是家里孩子满月时用的,图个吉利。

黄牛来者不拒,该吃的吃,该喝的喝,步伐始终沉稳。

走到村口时,太阳正当空。老槐树的枯枝在烈日下投下稀疏的影子,像老人伸出的、颤抖的手。赵德贵停下脚步,转身面对众人。

“就送到这里吧。”他说,“接下来,只能靠牛自己了。”

妇女孩子们停下脚步,男人们还要继续护送——他们要亲眼看着牛入潭。

刘老实最后看了一眼人群。他看见李老汉扶着哭晕的老伴,看见疯婆婆拄着拐杖,嘴里念念有词,看见陈敬之捧着那本《江淮异兽录》,脸色凝重。他还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,那些一起耕过田、喝过酒、吵过架、红过脸的乡亲们。

他们都看着他,看着牛。

刘老实收回目光,握紧缰绳,继续向东走。身后,几十个青壮汉子默默跟上。

穿过干涸的溪床,穿过那片越来越茂盛的柳林,黑龙潭出现在眼前。

正午的阳光直射水面,潭水却依然幽深,像是能吸收所有光线。岸边芦苇在热风中摇曳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无数人在低语。空气里那股腥味更浓了,几乎让人作呕。

在离潭二十步处,赵德贵抬手示意停下。

“就到这里了。”他说,看向刘老实,“刘老弟,你……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
刘老实摇摇头。他松开缰绳,走到牛头前,双手抱住牛脖子,把脸贴上去。牛毛扎脸,牛身上的雄黄朱砂味刺鼻,但他不在乎。他抱了很久,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放手。

终于,他松开手,退后两步,看着牛的眼睛。

“去吧。”他说,声音很轻,但每个人都听得见,“做你该做的事。”

黄牛静静地看着他,然后,它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——

它走上前,用额头轻轻顶了顶刘老实的胸口,就像往常催促他回家时那样。接着,它转过身,面向黑龙潭。

它没有立刻冲向潭水,而是昂起头,发出一声长鸣。

“哞——”

那声音浑厚、悠长,穿透热浪,在群山间回荡。不是恐惧的哀鸣,不是愤怒的咆哮,而是一种宣告,一种挑战,一种对宿命的坦然接受。

鸣声落下,黄牛迈开步子,走向潭水。

它的步伐不快,但每一步都坚定有力。蹄子踏在碎石滩上,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。阳光给它镀上一层金边,它身上的符文在光线下隐隐发亮,角上的双刀反射着刺目的寒光。

浅滩,水深及蹄。

继续向前,水深及腿。

再向前,水深及腹。

当水没到牛背时,它停下,回头看了一眼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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