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接连喋血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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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二狗的尸体运走后第三日,清溪村迎来了短暂的、虚假的平静。

县衙来了两个衙役和一个老仵作,在停尸棚原址查看了一番,又在潭边转了两圈。老仵作验看了赵德贵让人拓下的伤口图样,捻着花白胡须沉吟许久,最后只说了句“非人力所为”,便不肯再多言。衙役询问了村民,做了笔录,临走前嘱咐“莫要靠近深潭,等候官府查办”,可谁都听得出那语气里的敷衍——天宝末年,州县官吏自顾不暇,谁有心思管这穷乡僻壤的怪事?

但生活还得继续。干旱进入第八十天,卧牛山最后几处泉眼也彻底干涸。黑龙潭成了方圆二十里内唯一的水源,清溪村和邻近三四个村子,数百口人、牲畜的性命,全系于这口幽深的、食人的潭。

恐惧与生存的本能激烈拉锯,最后达成一种脆弱的妥协:每日清晨、正午、黄昏,由赵德贵组织青壮男子结队,统一前往潭边打水。每队至少十人,携带锣鼓、火把、铁器,打水时一半人警戒,一半人操作,全程不得超过一刻钟。打回的水集中存放在村中祠堂前的三口大缸里,由陈敬之负责投放明矾沉淀,再分到各户煮沸饮用。

规矩立下了,可人心里的恐慌,却像潭底的暗流,表面平静,深处汹涌。

第七日,王二狗头七。

清晨,打水队照常出发。这日的带队人是王大锤,他点了十二个汉子,其中就有邻村来的货郎张三。张三是昨天傍晚到清溪村的,挑着一担针线、顶针、梳篦、胭脂等小物件,想趁着中元节后各家有点闲钱,做点买卖。夜里借宿在王大锤家,今早听说打水队缺人,便自告奋勇帮忙——顺便也能省下住宿钱。

“张大哥小心些,”出发前,王大锤递给张三一根包铁头的枣木棍,“跟紧队伍,别单独行动。”

张三四十来岁,走南闯北惯了,笑着接过棍子:“王兄弟放心,我张三走了十几年山路,什么阵仗没见过?再说了,大白天的,能有什么事?”

队伍沿着熟悉的小路向东走。连日的踩踏,小路上浮土足有寸厚,脚步落下便扬起一阵烟尘。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,比前几日更浓了些。路旁的草木越发茂盛,那些野花的颜色艳得近乎妖异,花瓣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汁液,像凝固的血。

来到柳林边,王大锤抬手示意队伍停下。

“老规矩,”他压低声音,“六人警戒,六人打水。锣手就位,一旦有异,立刻敲锣。”

众人点头。六个汉子分散开来,面朝不同方向,手里紧握棍棒柴刀,眼睛死死盯着潭面和四周的芦苇丛。另外六人,包括张三,提着水桶走向浅滩。

潭水平静得诡异。水面没有一丝波纹,像一块巨大的墨绿色玻璃。雾气已经散了,阳光直射下来,却照不透那深不见底的幽暗。岸边芦苇在无风的情况下微微晃动,发出沙沙的轻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丛中穿行。

张三第一次见这潭,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他走南闯北,见过不少深潭大泽,但像这样旱不涸、涝不溢,周边草木反季节茂盛的,确是头一回。商人本能让他心里打起算盘:这潭要是没那邪乎事,倒是处好水源,可惜了……

“别愣着,快打水!”王大锤催促。

张三回过神,学着其他人的样子,用长绳系住桶梁,抛进潭中。水桶沉入水下,绳子猛地一紧——打满了。他用力往上拉,却觉得异常沉重,不像是在打水,倒像是在往上提一块石头。

“奇怪……”张三嘀咕一声,加了把劲。

水桶提出水面时,他看见桶里除了水,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。定睛一看,是几缕纠缠在一起的水草,但那些水草叶片肥厚,边缘长着细密的倒刺,颜色黑中带紫,像浸透了血。

“这草……”张三话音未落,异变陡生。

他脚下的浅滩突然塌陷!

不是泥土松软那种塌陷,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猛力一拽,他站立的那片石板整个向下陷去。张三猝不及防,整个人向前扑倒,水桶脱手,半桶水泼在脸上。他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,手指抠进石缝,却感觉石缝里滑溜溜的,有什么东西缠绕上来,勒住他的手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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