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8章 税吏踏春图(6 / 9)
步,故作亲切地拍了拍成掌柜略显单薄的肩膀,声音也放缓和了些:“成老板,果然是个会办事、明事理的。放心,在定远县这一亩三分地上,只要安分守己,按时……嗯,该尽的义务都尽了,有本官和王爷在,没人敢为难你。”
他这话声音不高,但那“该尽的义务”几个字咬得略重,目光再次意有所指地扫过李天淳等人,仿佛在无声地警告这些“外乡人”,这才带着随从,拿着那两匹价值数十两银子的云锦,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,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。
成掌柜一直躬身送到店门外,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,直到麦金德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,他才猛地直起身,用袖子使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,脸上交织着肉痛、无奈和一丝逃过一劫的庆幸,转身蹒跚着走回店里,仿佛瞬间老了几岁。
李天淳走到他面前,声音平静得可怕,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,没有任何波澜,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:“那个,就是你们定远县的父母官,麦金德,麦县令?”
成掌柜有气无力地点点头,瘫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:“是啊……客官,您也亲眼看到了?他就是这样。这还算是‘客气’的了。他背后有淮南王殿下撑腰,在这定远县,说一不二,就是土皇帝。加税、摊派、强索豪夺,无所不为,嚣张跋扈,没人敢说个不字。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,不过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罢了。”
“那位方才在街上替老妇解围的淮南王殿下呢?”白诗悦忍不住追问道,她秀美的脸庞上满是困惑,“看他方才言行,似乎……似乎还存有一丝良善?”
成掌柜闻言,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,他再次叹了口气,这叹息声仿佛承载了定远县所有的苦难。他压低了声音,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,确保只有眼前这几位客人能听到:“淮南王殿下……唉,这事儿,说来话长,也让人看不透啊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“听说,前年他因为贪墨百姓血汗钱,被先帝爷知道了,龙颜大怒,下旨将他削去王爵,狠狠打了两百廷杖,差点没打死,然后贬为庶民,赶回凤阳老家思过。那半年,他倒是真在乡下种了几天地,吃了些苦头,也接触了些穷苦百姓,那时节,他的口碑极好,都说王爷知错了,改过自新了,体恤民情了。大家都以为……唉,谁知,许是先帝爷顾念亲属之情,半年后,他竟然又恢复了王爵。可这一恢复……就像是变了个人,回到这封地后,反而变本加厉,与这麦金德勾结得更深,以权谋私,贪得无厌。加税、摊派、强买强卖,甚至……甚至听说前几天,还逼死了县丞朱大人家的那个妾室,姓石的那位。百姓们是怨声载道,可谁敢说?谁敢问?那朱县丞是个老实人,据说现在都告病在家,不敢出门了。”
李天淳静静地听着,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,没有任何表情。但站在他身侧的戚睿涵等人,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表面下,如同火山即将喷发前般汹涌的怒火与凛冽的杀意。
他登基不过一年有余,虽深知前朝遗留的吏治顽疾非一日可除,需要时间和手段慢慢梳理,却也万万没有想到,在自己眼皮子底下,在前明祖籍之地的凤阳,在自己那位曾被叔祖严厉惩戒、本该洗心革面的“叔辈”封地上,竟藏着如此触目惊心、无法无天的黑幕。那李铭,竟是如此阳奉阴违,欺上瞒下。先帝的廷杖,百姓的期望,竟都未能让他真正悔改。还有那石氏一条人命……这已不仅仅是贪墨,这是视国法如无物,视人命如草芥。
“朱县丞的妾室,石氏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李天淳的声音依旧平稳,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。
成掌柜犹豫了一下,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,但看着李天淳那不容置疑的眼神,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份压力,低声说道:“具体的……小老儿也不敢乱说,都是些风言风语。只听说……是淮南王不知在何处偶遇了石氏,那石氏……据说颇有几分颜色,性情也刚烈……王爷就……就看上了。朱县丞是个懦弱的老实人,哪里敢得罪王爷?后来……后来不知怎的,就在前几日,石氏就……就剖腹自尽了。有人说是不堪受辱,也有人说……是觉得朱县丞护不住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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