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 青衫难染(4 / 6)
风雅,此事由你去办,最为合适。务必显得自然,就说是你私人收藏,慕其风雅,真心赠予赏玩,切不可露出是府库之物,更不可提及府尊与我。”
毕颙见赵在武主意已定,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:“下官……下官尽力而为。”
……
次日,天色未明,米桂琦与鲁元浑便已起身,再次换上普通行商的粗布衣衫,混在清晨出城的人流中,悄然离开了兖州城。他们深入的是城外受灾最重、也最为偏远的几个村落。
所见景象,比前两日更加触目惊心。洪水退去后的狼藉依旧遍地可见,倒塌的屋舍如同被巨兽踩碎的骨架,无人清理,裸露的泥坯和朽木在初春的寒风里显得格外凄凉。田地里积存的泥水尚未完全干涸,一片泥泞,去年秋收的痕迹早已荡然无存。许多灾民面黄肌瘦,衣不蔽体,蜷缩在用破烂草席、树枝勉强搭成的窝棚里,眼神空洞麻木,靠着官府每日发放的、清澈可见碗底的稀粥吊着性命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、污物的臭气以及绝望的气息。
他们假扮成有意在此收购廉价田产或劳动力的商人,与灾民攀谈。从这些衣衫褴褛、面带菜色的人们口中,他们再次确认,所谓的“肉饺”赈济,对于绝大多数灾民而言,根本是闻所未闻的天方夜谭。能每日按时领到一碗不见几粒米星的稀粥,已算是胥吏们“开恩”。更有几个胆大的灾民,在鲁元浑悄悄塞过几枚铜钱后,才压低声音,带着恐惧和愤恨提及,前去领粮时,曾遭胥吏无故刁难、肆意克扣份额,稍有不满,便会招来拳脚相加,甚至被剥夺领取资格。
一个老妇人拉着米桂琦的袖子,干枯的手颤抖着,浑浊的眼泪顺着深刻的皱纹流淌:“官爷……行行好,跟上面的青天大老爷说说吧……那粥,能厚一点点就行,娃儿饿得直哭,没奶水啊……”
米桂琦看着老妇人怀中那个因营养不良而显得头大身子小、奄奄一息的婴儿,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,呼吸都变得困难。他紧紧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才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。
带着沉甸甸的证言和满腔难以宣泄的怒火,米桂琦与鲁元浑在夕阳西下时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迎宾驿。那金乌坠落的余晖,将天边染得一片血红,映照着他凝重如铁的侧面。
他刚洗漱完毕,换回官服,准备用些简单的晚膳,整理今日暗访所得,通判毕颙便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,准时登门拜访了。
“米大人辛苦。”毕颙拱手行礼,态度比往日更加恭敬,“白日见大人又微服外出,体察民情,真是爱民如子,宵衣旰食,下官等实在是惭愧,敬佩不已。”
米桂琦压下心中的厌恶,淡淡还礼,语气疏离:“分内之事,何足挂齿。毕大人此刻前来,不知有何见教?”他目光扫过毕颙身后随从捧着的那个长约数尺、装饰精美的紫檀木锦盒,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。
毕颙落座,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,称赞米桂琦年轻有为,是国之栋梁,随后便话锋一转,切入正题。他示意随从将锦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,亲自上前,轻轻打开盒盖,露出里面以明黄绸缎衬底的一卷古画。
“米大人,”毕颙脸上堆着诚恳的笑意,“下官素闻您在京城时,便雅好书画,是此道中难得的方家,尤其精于鉴赏。恰巧,下官祖上颇有些积累,传下一幅古画,据说是顾恺之《女史箴图》的宋人摹本。下官才疏学浅,对此道虽心向往之,却研究不深,常恐明珠暗投,玷污了先人遗珍。常言道,宝刀赠英雄,红粉赠佳人。今日特将此画带来,请大人品鉴。若大人不弃,觉其尚可入目,下官愿割爱,将此画赠予大人,聊表敬意,也算是为这珍品寻得明主,丁却下官一桩心事。”他话说得极为客气周到,眼神却紧紧盯着米桂琦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,心中忐忑不安。
米桂琦目光落在那古朴的画轴上,神色不动,心中却是冷笑连连。昨日是活色生香的美人,今日是价值连城的古画,这兖州府的官员,为了堵他的嘴,真是煞费苦心,手段层出不穷。
他站起身,走到桌边,语气平和:“哦?顾恺之的《女史箴图》摹本?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。”他示意鲁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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