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衡州劝降和桂岭易帜(6 / 7)
中一点未泯之良知,不得不言。”
他详细陈述了桂林明军粮草断绝、军心涣散、士气低迷的窘迫现状,也坦诚了地方官府为了筹措军饷与清军对峙时遗留的亏空,而与本地百姓之间因强征硬派所产生的尖锐矛盾,民生已困苦到极点。
“陛下,”张同敞言辞恳切,目光坦诚,“大明如朽木,内部蛀空,已不可支撑。朱由崧昏聩,朝廷糜烂,政令不通,纵有瞿式耜大人与罪臣等竭力维持,呕心沥血,亦难挽狂澜于既倒,难补苍天于既裂。再战下去,无非是徒增桂林城内外的累累白骨,令广西大地血流成河而已。同敞……愿返回桂林,竭力说服瞿式耜大人,为保全广西一方生灵,为避免无谓伤亡,开城……归顺。”他将“百姓安危”四字,重重地放在了一切考量之前。
李自成端坐于上,目光锐利如鹰,仿佛能穿透皮囊,直窥人心。他凝视张同敞片刻,缓缓开口,声音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张参军,朕早闻你乃忠良之后,张江陵先生风骨,犹存于世。亦知瞿式耜是难得的能臣干吏。若能免动刀兵,使广西百姓免受战火荼毒,使将士免遭无谓死伤,此乃大善之事,功在千秋。朕在此,可向你承诺,若桂林城能幡然醒悟,归顺大顺,朕必善待瞿卿与你,量才录用,绝不追究前事。广西所有官吏,只要真心归附,皆可量才叙用。至于广西百姓,朕当推行新政,轻徭薄赋,与民休息。”
张同敞闻言,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,他离座,深深一揖到底:“有陛下此言,敞心稍安矣。请陛下容敞即刻返回桂林,必将陛下之仁德与承诺,转达瞿式耜大人,陈说其中利害。”
得到李自成首肯后,张同敞未作片刻停留,立刻策马返回桂林城。回到城中,已是次日凌晨,天色将明未明,最是黑暗的时刻。他径直前往巡抚衙门,求见瞿式耜。瞿式耜同样一夜未眠,正在书房中对着地图长吁短叹,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,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。见到张同敞风尘仆仆、面带复杂神色归来,他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,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一顿。
“汝师,你……你昨夜去了何处?莫非是……去见那李自成了?”瞿式耜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张同敞没有隐瞒,也无从隐瞒。他将自己在顺军营中的所见所闻,尤其是李自成那番明确的承诺,以及自己一路归来所见明军士气之低落、桂林城内民生之困苦,原原本本,毫无保留地告知了瞿式耜。
最后,他痛心疾首,语气沉痛地说道:“瞿公,学生知道,‘投降’二字,重于泰山,于您,于我,皆是毕生名节所系,清誉所累。我等自幼读圣贤书,忠君爱国,乃立身之本分。然则,学生近日反复思量,忠君之上,尚有爱民。‘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’,此乃圣贤之训。如今君不君,国已不国,朝廷不能保境安民,反成累赘。我辈若只为成全自身之名节,而置满城军民性命于不顾,强逆大势,致使城破之日,玉石俱焚,这与圣贤所教诲的‘仁政’,‘仁心’,岂非是背道而驰,南辕北辙?李自成虽出身草莽,然观其入主西安后之政令,确有安民之心,抚民之实,而非传言中那般暴虐无道之徒。大势如此,天命或已更易,强逆无益啊,瞿公!”
瞿式耜久久不语,仿佛化作了一尊失去灵魂的泥塑木雕。他踉跄着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,看着窗外渐渐被晨曦驱散的黑暗,以及街道上那些为了生计早已起身、却依旧面有菜色、步履蹒跚的百姓身影。他又想起不久前,有士兵因极度饥饿而失控抢夺民粮,引发了军民之间的激烈冲突,虽被他以铁腕手段弹压下去,但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与怨恨情绪,已在军中乃至民间如野草般蔓延,无法根除。
他想起自己这数月来,接连不断上奏朝廷,恳请拨发粮饷,字字血泪,却如同石沉大海,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回应,朝廷来的文书,除了空洞的催促进兵,便是推诿责任的指责。
他想起之前为了抗清,广西狼兵虽然艰苦,不至于顿顿大鱼大肉,但至少餐餐能见油腥,米饭管饱,士气高昂,可战可守。可现在……他方才巡视厨房,亲眼看到给普通士兵准备的早饭,真的只有一碗能数得清米粒、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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