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衡州劝降和桂岭易帜(4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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卒们基本果腹,维持战斗力,何曾想过会窘迫至斯?这残酷的现实,与戚睿涵描述的对比,是如此鲜明,如此刺眼,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。

他又想起白日在府中,王妃也曾隐晦地向他提及,王府的用度已被一削再削,连宫中日常用物的采购都已显捉襟见肘,仆役的赏钱也许久未发了。这一切的一切,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一个他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:这个他身为宗室、誓死效忠的王朝,从根子上已经彻底烂透了,它的肌体已经坏死,无法再有效运转,无法再给予它的军队和子民最基本的生存保障,它的灭亡,只是时间问题。

朱由榔在军营边缘黑暗的角落里站了许久,任由夜露浸湿了他的衣襟,寒意顺着肌肤渗入骨髓。他抬头望天,暮春的星空本该璀璨,今夜却因薄云笼罩而显得分外黯淡,寥寥几颗星子微弱地闪烁着,仿佛象征着大明那摇摇欲坠、即将熄灭的国运。

终于,他长长地、深深地吐出一口气,这口气仿佛带走了他体内所有的犹豫、彷徨和那沉重的枷锁,眼中最后一丝迷茫散去,露出了如寒星般冷冽而决断的神色。

第二天清晨,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挣扎着穿透衡州上空的薄雾,将金色的斑点洒在驿馆窗棂上时,戚睿涵和董小倩被院落外传来的一阵急促马蹄声惊醒。他们推开窗户,只见一名身着王府服饰的侍卫利落地翻身下马,快步走到驿馆门前,恭敬地递上了一封密封好的信函。

信笺是上好的宣纸,带着淡淡的檀香,上面的字迹是朱由榔亲笔,力透纸背,却只有简短的一行:“元芝吾弟,兄已决断,可来王府一观。”

戚睿涵与董小倩对视一眼,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一丝终于落地的轻松。他们迅速整理好衣冠,再次策马前往桂王府。

远远地,尚未抵达王府正门,他们便看到了那面高高飘扬在王府门前旗杆上的巨大旗帜——昨日还赫然悬挂、象征着大明皇权的明字杏黄旗已然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,是一面崭新、硕大、在清晨微凉空气中猎猎招展、无比醒目的“顺”字大旗。那旗帜的红色,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,如同燃烧的火焰,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,和一个新时代的悄然降临。

旗帜之下,朱由榔身着正式的亲王蟒袍,头戴翼善冠,神情肃穆庄重,却不见昨日的疲惫与挣扎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平静,以及一种破釜沉舟后的释然。他的身边,站着湖广总督何腾蛟与巡抚堵胤锡,两人脸上神色复杂,交织着无奈、彷徨,但最终都归于一种面对现实的沉默与认同。再其后,是衡州城内的主要文武官员,以及许多闻讯自发聚集而来的军民,人群黑压压一片,窃窃私语声中,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般的骚动与对新秩序的期盼。

见到戚睿涵二人走近,朱由榔主动迎上前几步,紧紧握住戚睿涵的手,他的手掌微凉,却带着坚定的力量。他沉声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:“元芝,你所言不错。为一家一姓之虚名,死守一名存实亡之朝廷,而置湖广万千军民于水深火热之中,此非仁,非义,亦非智。为兄愿率湖广全体官民,归顺大顺,望永昌皇帝能体恤苍生,不负天下万民之望。”

他的话音落下,场间出现了短暂的寂静,随即,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压抑已久的、混杂着欢呼、议论和如释重负的叹息声。显然,桂王的这个决定,符合了绝大多数人在乱世中求生、求安定的内心期盼。

戚睿涵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彻底落地,他反手用力握住朱由榔的手,语气坚定:“义兄今日之抉择,乃深明大义之举!湖广百姓幸甚!天下苍生幸甚!小弟必即刻上书,向永昌皇帝详细禀明义兄顺应天命、顾全大局之功!”

至此,湖广大局,尘埃落定。

几乎就在戚睿涵成功说服朱由榔的同时,另一条更为南方的战线上,李自成御驾亲征的大顺主力,已携雷霆万钧之势,突破了重重关隘,兵锋直指广西边境。

广西巡抚瞿式耜,是明末难得的能臣干吏,素以忠贞清廉、操守严正着称,在士林中声望颇高。然而,对于出身草莽的农民军政权大顺,他内心深处总存着一份士大夫固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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